又一瓶烈酒入腹,阮殷崩溃的情绪终于放他一条生路。他沉在汤池里,仰起醉红的脸,“你为什么来?”
丁灵勾住一只酒瓶,一言不发。
“你都看见,没有话要说?”
丁灵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怎的想起前回烂醉那夜——现在的阮殷分明已经醉得不成人样,吐字却仍然清晰,所以那天他醉成一滩稀泥,那个术士给他下的什么药?
丁灵神思不属,好在阮殷并没有在等她回答,“姑娘看我现在,像不像个跳梁小丑?”他说着点头,“是——我确是丢人现眼,我不成个人样……可我又有什么错?”
丁灵皱眉。
他固执地望住她,絮絮地说,“我就是想要讨好你……我想要让你高兴……我是丢人现眼了,可我只是想让你多喜欢我一点——”
丁灵不说话,握着瓶子,自己喝一口,烧辣的酒液漫过咽喉,她感觉自己一颗心跳得飞快,像下一秒就要从腔子里直接蹦出来,用力掐住掌心,沉默地看着他。
“我是个太监。”阮殷还在说,“年纪也大了,离了司礼监这个地方,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要学习一点……想要让你多喜欢我一点,留在我身边久一点……哪怕就只多一天也是好的……我有什么错处?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这就是你定要吃了酒才能同我说的话?”
阮殷结巴起来,“什……什么?”
丁灵侧首,“阮殷。”
“看……看我做做什……么?”
“我在看——”丁灵上下打量他,“看你酒醒以后还能不能记得?”
“什……什么?”
丁灵双足一转踏入池中。阮殷想走,但他已经完全贴住池壁,退无可退,只能身不由主地向后仰着身体,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丁灵慢慢走近。男人张着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眼看着她停在自己身前,他们相距如此之近,他几乎能察觉被她呼吸惊动的细微的水纹。
丁灵俯身,慢慢吻在男人微张的唇上,烧刀子浓烈的酒气伴着男人粗重的喘息直冲天灵。丁灵指尖掐在他臂上,“再喝酒当真掐死你。”
阮殷被她吻住便神志不清,细瘦的身体打着摆子,他不知欢喜还是痛苦,只是在昏头涨脑地,乱七八糟地发出一些奇怪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