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风恬岂非就是这样的人?
他有链接,在黑白两道都有朋友,且交友不拘一格,并不能算是铁面无私的代表,甚至曾经因此被人议论过。
他有地位,因为他昔日在盛京的所作所为,得了御眼青睐,在公门中越发地火热,他想篡改卷宗可比莫捕头要容易太多。
那他是否有动机?
我瞧陈风恬不似是那种内藏淫意、心带杀气的人。
但说实话,我瞧人虽说有八到九分真,也并非十分准,当年我在聂家的便宜哥,就结结实实蒙骗了我好几回,才让我对他彻底失望心寒,不顾一切也要退出聂家。
还有那个在聂家潜伏的卧底,我昔日的好友,不也明里暗里骗了我好几回?我虽没杀了他,可心都碎了一两回,岂不正因为他?
可见感情若是下来,人总会被模糊了面目。
而且,这世上会演戏、惯演戏、擅演戏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有些人演着演着成了自己,有些人演着演着成了别人,连自己都能骗的人,骗别人有什么不成的呢?
可想是这么想,我只对莫奇瑛道:“多谢莫捕头的分析,我会小心观察、仔细周全的。这些话怕也是要紧得很,我不会叫别人知道,你大可放心。”
莫奇瑛见我配合,也松了口气道:“聂老板有心了。”
我们又跟着分析了几句案情,莫奇瑛似把我当自己人,把最近出的案子,和那些被压下去的案子给我简单说了一通,我也确实注意到——里面的受害者除了常见的底层工作者外,也更多地包括了官宦女眷、良家妇人、世家公子、女侠少侠,总的来说,那个人的杀人手法越发精纯熟练,挑选猎物的技巧也一日胜一日的凶险。
我满怀心事地回到鱼铺,发现陈风恬已查看完了现场,正在和几个小捕快吩咐些什么。等他处理完这一切,回头看到我和莫奇瑛,疲倦但恬淡地笑了一笑,似乎不欲多言,抬手就要告辞。
我却道:“陈捕头若是累了,不如和我一道儿走走?我知道附近有个柳家果子铺,里面的果子甜品极是好吃,吃了也有力气查案了,不是么?”
莫奇瑛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而陈风恬则把我俩的无言互动尽收眼底,尽管疲倦,但也了然一笑,抬手邀请道:“好,这边请吧。”
我和他别了莫奇瑛,抄了条临河近街的寂寥小道,慢慢悠悠地走着,这时天色已将暗未暗,半空里轰轰隆隆地一阵敲响,像仙宫宝殿的雷神一出出擂鼓,空气像被闷在被子里捂了很久才放出来,有些窒塞而凝滞,这时寥寥地下了一些微雨,却并没有久旱逢甘霖的爽利,倒像是一个小学生被迫绕操场跑五圈而闷出来的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