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知为何,街面上多了一些新的摊贩,把旧的摊位给占了,顾客里也多了一些面相不太熟悉的,就连摊上商品的品种看着也比从前的花样多了一些,成色也过于新了。
而我在江湖人之外还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对于街道的流动最为敏感,尤其是自家店铺门口的流动,那是一丝一毫、一分一厘都得格外用心,断无半分可放过的。
而如今的流动可不止一丝一毫。
是附近的小半条街都泛着不对。
于是我就沉心静气,换了更显粗陋的衣衫,又拿黑粉抹了脸,把轮廓分明凸出的五官都抹得像上了浓浓的雾霾滤镜似的,随手贴了几层带着的假皮在脸颊上,我摇身一变已经成了一个完全的陌生人,然后再去接近了棠花酒肆。
我在酒肆侧门,插着兜低着头,借着透风透光的支摘窗,眼见池乔在里面照例擦拭四处,卫妩在前招呼一些客人,酒肆里却多了一些面相不太熟悉的新客人。
却有一个客人是我之前见过的。
且一眼就让我汗毛直立、毛骨悚然!
那昔日与我和郭暖律大战过的兜帽男,此刻就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好像蛰伏于山林之间的巨兽,安静沉定到似乎完全可以忽略,可只要你一忽略它,下一秒就注定落在他的掌心暴起之中。
而端来茶水的小错,只看了他的第一眼,就脸上一白。
像被雷劈电打过了一番经脉,身上直接竟颤抖了起来。
而我自从遇到他以来,就从未见过他有在人前如此惶然恐惧的一刻。
就好像是以为躲藏了一辈子,终于以为可以放下心头警惕的那一刻,被人拿一把致命的刀子搁在了脖子上的那种惶恐、惊惧,以及强烈到了极致的不安。
他认识这兜帽男!?
他是因为这个人而恐惧到了极点!?
而对方压根连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呢。
我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观察片刻之后,发现小错似乎又恢复了短暂的平静,把内心所有的情绪都压制了下去,这像是把一辈子的勇气都拿了出来,让他走到那兜帽男之前,轻轻问了一句。
“你来了啊。”
是很经典、也很谜语人的问候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