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心肠一硬,冷声道:“他虽提起,但我不信,直到看了这幅画,我才晓得——你就是当年那个出卖了林麒的人!”
我之所以这么肯定,理由只有一个。
这幅画是林麒作的!
他与我相识于聂家,起初我认为他是一个性格开朗爽气、看似义气磊落的汉子,还疑惑他怎会入了聂家,后来发现这家伙也有着一堆精巧的心思和技艺。
首先,他很擅长易容伪装,有些技术还是他教我的。
其次,他对模仿名画、伪造印章、制订赝品很有兴趣。
他出任务时经常制作古董的赝品,足可以假乱真。
但他模仿名画却只为了兴趣,往往不愿画得太像,怕假画混入了民间,折损了真画的价值。
于是每作一假画,都会在假画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记号,但普通人看不出,唯有行家才能看出来。
而这副《秋枫山僧图》,本是聂楚容送我的礼物。
因林麒有兴趣,我就借给了他,让他去学着临摹,在他临摹作废了无数张以后,他已经可以做到不看原画而复制出一切细节,但他还是会故意留下一些破绽——比如原画的僧人服饰偏黄一些,而假画上的僧人服饰偏灰。
这幅画,是林麒作的临摹之作无疑!
按时间推算,他只有可能是在被我打伤之后,投靠了尹舒浩的天胜庄,在养伤期间制了此画,献给了尹舒浩。
尹舒浩听了我的推理,却是叹了一口深深的气,道:“原来你是这样看出来的。”
我却愤怒于他的冷静和惋惜,冷声道:“他来投靠你,是信任你。他制画献你,是尊敬你。可你又在他养伤期间做了什么?你把他出卖给了聂家,是不是!?”
尹舒浩沉默片刻,撂下了一个个无比沉重的字眼。
“是,是我把他养伤的地点,透露给了聂家的人。”
我的手已按在了剑柄之上,五指几乎已泛动着杀意。
“是他们拿了你的什么把柄,才能让你做这等损人不利己的阴险之事!?”
恨归恨,问却也得问个清楚。
尹舒浩只道:“是我的儿子。”
我一愣,他看向了我,面色沉郁如一块儿腐朽的木。
“如果有人拿住了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逼你把一个信任你的晚辈交出去,你若不做,就让你的亲人毒发而死,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