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口腔腥甜的时候,他都没有松开衣服,攥了攥刚才捂嘴的地方将外套脱了下来:“找个地方处理了吧,别污染环境。”

他说完这话就一直咳个不停,瞎子连忙找了个地方将车子停下,又是找药又是递水,直到裴遇满脸通红,额头都沁出汗来才稍微好了点。

又喝了点水顺了顺呼吸,裴遇长呼了一口气,终于舒服了下来。

“隋晨阳……”他嗓子又痒起来了,立马压下话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她现在人在哪里?”

“仇兴国派人送她出来了,身边跟的是平时照顾她的蔡婶,不过我观察了,还有人在后面跟着。”

“先跟她汇合吧。”裴遇恢复了正常:“把跟着她的那些人甩开,该带过去的人带了吗?”

瞎子重新开起车子:“我都安排好了,咱们跟她在墓地停车场见。”

裴遇轻笑一声,靠着椅背想挽起袖子,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停下了动作。

车子开了一段路,瞎子忽然又问:“你不高兴么?”

见顾怀山让裴遇费了很多心神,这会儿他浑身都不舒服,耳朵一空:“什么?”

“见了家里人,不是应该很高兴么?”瞎子又说:“可我看你的情绪并不好。”

裴遇怔怔,很快又笑了:“往常觉得,只要靠近就觉得高兴,慢慢的又贪心,想见一面,说说话,可见了面,又管不住自己的心,恨不得把这些年的苦水都倒出来,好像他们稍微心疼一下,受过的所有苦就都能一笔勾销……”

他缓了很久,看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树影,人影和建筑的影子,缓缓闭上眼睛:“见过了,心里的贪恋又被喂大了,竟然想活的长长久久,长长久久地陪伴在他们身边,听他们叫我的名字,听我说话……所以不是不高兴,而是害怕。”

“为什么不能?”瞎子目不斜视,眼中却也动容,他有许多话想说,但最终只说出一句:“孟淮之,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裴遇猛地睁开眼,两人的目光通过后视镜相对。

瞎子又说:“你答应带我去西宁看雪,大丈夫当言而有信,这还是你教我的。”

裴遇良久无言。

“我们活在这世上,在意的人也就那么三两个。”

红灯亮起,瞎子将车停下,看着人行道上来往的人群他说:“这世上跟我有血缘的家人都死在了巴格迪和仇兴国手上,你是我亲自挑选的家人,你总不能……”

他觉得说这话有点矫情,却又有点难过:“你想要你的家,我又何尝不想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