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啧…….这金佛果真手工精湛…….”无论帐篷外寒风凛烈,代表淮王、太师的旗帜猎猎作响,但是比不上帐篷里传来也先热烈的欢迎声。
能不热烈吗,半个月折腾掉自己几千军马就混了个喝风吃屁,终于等到大明安排使者送上了真金白银了。虽然量有些少,但这金佛一看就价值不菲,拿出去到帐外晃一圈能够短内安抚将士们了。
以也先的文化水平,实在很难对栩栩如生的金佛做出更多有效地描述。
在李永昌看来,原本也先至多不过会说一句:这金疙瘩真好看,真真好沉哪!
“十足赤金,四十年经验老工匠费时一年,一点点修,一点点改才成了这么一尊金佛。重重贵重的是,经过京师九位得道高僧以九九八十一天为这尊金佛开的光。”李永昌适时送上一句。
这种鬼话别说也先不信,就怕是军中最蠢的马也不会信。不过不重要,金是真金,而且绝对十足实心金佛。空心金佛,糊弄菩萨还是糊弄鬼呢?
“嗯~哼!”赵荣脸色有些难看,嗓子眼里清脆发出吐痰般的声响。
“哦哦,倒是怠慢诸位上使了。快快请坐。”也先忙招呼众人坐下。
李永昌的脸色也不太好,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这一路急行军般的颠簸哪里是自己这个老宦官能够受得了的?
都不知道湿了几次身了,每次还要受那些文官武将鄙夷的眼神,心里更是憋屈。
好不容易到了紫荆关,没能多休息会喘口气,在问明了也先这些天情况后就立刻安排前来叩拜太上皇帝。
一进大营,也先就摆了刀斧阵想煞威风,两排刀斧刀站定,明晃晃的刀斧就在头顶随时要劈下来一般。
赵荣、王复两个一幅视死如归般的架子,眼睛都不眨巴一下就大步往里迈。要不是紫荆关安排了个副千户刘深跟着一起来,而且人就站在自己身边,还真担心自己迈不开腿来还得至少湿一次身。
要说这两人也真是胆大,直接冲着坐在帐篷外的也先、伯颜帖木儿就高声指责:“不得无礼!自古道,两国和好必遗使臣,以通其意。而现在你们想威胁我们,难道我们怕死吗?”
怕,我怕得要死!李永昌心里当时就在暗骂。还好最终自己还是没有给大明朝丢脸,没给太后丢脸,没给太上皇帝陛下丢脸。
虽然怎么走进来的全忘了,至少是自己一步一步走进大帐里来了。
太上皇坐在大帐中间,像是主人的样子,腰间还系着一把官军制式战刀…….
身侧站着伯颜帖木儿摆出一副侍卫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哪有侍卫长这副德性的?还提刀在手,这是想要弑君吗?
也先大马金刀的坐在朱祁镇下手第一个位置,从众人一进帐篷就一直眼神上下左右打量,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眼睛瞅的是脖颈处。
难怪赵荣和王复两个老也升不上官,太不会做人了。哪有一上来给太上皇见过礼就跟也先硬怼的?
这迎不迎得回太上皇帝另说,此时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不能说话客气点,我们这才有命回去复命吗?这文人的话是怎么说来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吗?
幸好我机灵,看着也先这个山大王不对了立刻奉上金佛,不然咱们这会脑袋还在不在都不好说。你还嗯哼个屁的嗯哼!
“你们俩是什么官职?”朱祁镇此时接过了汉字敕书,蒙文的早被也先顺手拿了过去。
“回上皇,臣乃太常寺少卿赵荣。”
“回上皇,臣乃通政司右通政王复。”
来的三人,朱祁镇只认识内官李永昌。这时喜宁悄悄走到也先声后嘀咕了几句,也先听后立刻变了脸色。
“你们都是小官,没有资格前来议和。应该让于谦、王直、胡濙、杨洪他们,”也先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太师此言差矣。我等奉皇命前来议和,便是钦差,自然能够代表朝廷,代表皇帝。”赵荣性子耿直,坚决维护祖国荣誉~
“皇帝?明人皇帝不是正在这坐着吗?”说罢也先一指朱祁镇,气氛顿时跌入谷底。
正统皇帝朱祁镇此时面皮功夫一流,就像是说的跟他无关一样,泥菩萨一样脸色都没改一下。
“你们回去,让于谦、王直、胡濙、杨洪他们来谈。”说罢,也先抱着金佛招呼人赶了李永昌三人出了帐篷,径直走了。
“这是个什么事?我们这一趟就白来了?”李永昌不满道。
“太监,我们已经见过上皇了,知道上皇在贼营未受虐待,如今送上金佛也先必然不会苛待上皇,可以先回京城复命了。”赵荣回复道。
临出行时,朱祁钰单独召见了两人,特别提到了注意事宜。同时还给各关隘都下达了同样的谕旨:达贼狡诈,未有真情,若果真送还,得放三、五骑或十数骑。如大队来往,必无情意。各关隘或袭扰,或防备,准便宜行事。
“两位上差,太监,卑下斗胆插一句嘴。”这时,刘深插话道:“卑下常年军伍,曾率夜不收探贼虚实。适才见营帐中有诸事不解,或是卑下看错了,还望上差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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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油条李永昌一听觉出了味不对,忙追问具体情况。
“卑下见上皇着装无异,许是卑下不认识龙袍,不便揣测。只是上皇往日可曾带刀?而且是军中制式大刀?”刘深得了韩青交待,要尽可能多看、多听,回来之后要一一分析,汇报。
“其二,上皇身侧两人,一为达贼首领,另一位也是内侍打扮且品位不低;只是上差回上皇话时,那位内侍踱步到达贼太师身侧耳语数句,然后……”
“喜宁!”李永昌自然认得喜宁,狠狠提起拳头砸在自己手掌上。
三人这时都听出来了,喜宁这个阉货只怕是已经叛变了!三人向刘深投去了欣赏的眼光。
“卑下见上皇腰间没有玉佩,这塞外风大,袍服岂不是飘乎不定?那位可是唤作喜宁的内宦手上倒是戴着镶着宝石的戒指,腰间似乎也不是宫牌。”经过刘深这么一说,三人一回味立刻都确信无疑了。
“如此说来,皇爷身旁岂不是没有使令之人?”李永昌最先担忧的还是朱祁镇的衣食住行。
“这如何使得?可苦了皇爷…….”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向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会成了阶下囚哪里过得下去?
“回太监话。”李永昌奉旨镇守紫荆关,自然是自己的上官,还是小心伺候些比较好。
“适才离开时,卑下落在后面几步,看到上皇被带到后面自有几人恭敬接了回去,都是明人打扮,想来是军中逃脱性命的。”意思表达完,话还是要留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