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朱骥特别提到的税款用的不是当地的钱、钞摆明了就是另有所指,大殿里众人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个不停,心思也活泛到停不下来。
云、贵是大明的铜矿产区,又是临接交趾等西南番夷的连边疆省份,景泰朝收云、贵的铜、银是直接在当地铸钱由朝廷派专门监督点验的,西南所铸造的钱币有专门的模具,使用的债券也都是朝廷编了号的有迹可查,所以如果是地方官府兑付出去的银钱是可以追查得到,就算官府用的是大额债券向商户做交付也一样是有迹可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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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指挥使的意思是...商户从别的地方调了钱到当地交的税款......”朱见深沉思片刻想明白了其中道理,转头询问朱骥道。
“是的,殿下。如果地方上果真把银钱兑付给商号了,商号自然应该是用这些钱、钞直接缴纳税赋才对,没理由又从旁的地方调银、钱去缴纳税款。”朱骥沉声道。
“那有没有可能......钱、钞是一次交付,而税赋是按期缴付的呢?”朱见深对地方官府的德性还抱有一丝期待。
“殿下,这笔款子超过一万万钱,也就是超过十万贯,而当地一年的总税赋......何况还要有地方官吏俸禄、上缴朝廷部分。”朱骥的话中间脱了节,就像是事情办到一半完全没有高潮就突然疲软下来了一般。
“回禀殿下,自交趾平复,西南尽数来朝之后朝廷用于云、贵、桂三地的拨款就少了。毕竟没有仗要打了,各项开支也就省了下来,一些相对不那么急的建设也就缓了下来。”姚夔瞄了眼陈循,正对上老尚书那股凌厉的眼神,只好自己硬着头皮站出来挑明了户部近几年都没有给西南有所关照。
“哦...所以说云、贵、桂三地的官员一时之间也很难出政绩,难怪他们会把主意打到了商贾头上了。这可是杀鸡取卵呀!”朱见深有些不解,这些官员怎么会这么短视呢?商户也是百姓,把这些商户给弄怕了,以后谁还敢来当地做生意?
“殿下...”朱骥撇撇嘴,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一下自己老丈人这个干孙子。
“说。”朱见深看着欲言又止的朱骥言语间不太友善。
“殿下,他们政绩出来了,是能升官的。”朱骥斜着眼看了看吏部尚书商辂,心里对商辂充满了鄙视。
明知道现在这一套对官、吏的评选方法不合用,自己身为吏部尚书还不想着怎么提出解决办法,又或者哪怕只是及时向皇帝陛下提个醒也好,不至于内地的官吏们用这种卑劣地手段来为自己捞政绩了。
“哦...这么说来还是我太年轻了,居然忘了他们是可以升官的。一旦升了官,地方上的污点自己是地方上来背,自己高迁去了他处又何须理会地方上的死活。”想到这里,朱见深把牙咬紧了,腮梆子因为用力过度有些酸胀。
“可还有其他劣迹?”
“回殿下,廉政公务局查实,当地官员在委托修建学堂、医馆时许以高利,因此引得周遭商贾趋之若鹜。”朱骥这次话没有犹豫,却也及时止住了话头。
“趋之若鹜?”朱见深锁了锁眉头问道:“这意思是有不少人行贿喽?”
“还没有实证,只是确有人证证明一干官员都在确认委托商户时接受了各家的宴请。除此之外,一干官员还在实工过程中频繁要求商家宴请。”
“啧啧啧,这还真是将臭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啊!”朱见深忍不住自己都被气笑了。
从来没打算付钱的官员以高回报为诱饵,吸引一众商户参与竞标承接学堂、医馆甚至路、桥这些沉重的基础建设工作。官府从上到下不仅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还一直向这些商户索拿卡要,真是吃不完的兜着走了,关键是商户还一直以为自己占了便宜,一幅求之不得、甘之如饴的样子开开心心地来付钱。
“若是果真把钱、钞结了,这也算是一桩美谈吧?”朱见深偏过头来看向商辂,那意思分明是问商辂身为吏部尚书对这种官员是个什么看法。
“禀殿下...”商辂被朱见深眼神注视,只能拱手说道:“就算现在,朝廷里还是很多人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