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卿铮铮铁骨,不知是否有意帝都府尹一职?”
素君言毕,十二旒冕冠之下的眼神,瞬间冰冷地看向瑟瑟发抖之帝都府尹——陈清。
都知道皇上正在大力培植提拔新锐,可陈清为官二十余年,尚算尽忠职守,又是先帝老臣,似乎找不到什么非动不可之理由!满殿大臣疑惑之际,却见当事人自己颤颤巍巍地走到殿中伏地叩首,认罪请罚。
“南北本为小小之城门郎,朕却升他做了竹扶州领,为何?因他不避权贵,将恒王、秦王及一众侯爵大将,全部挡在了城门之外!而你陈大人呢?天下特使大会期间,焱京治安一塌糊涂,朕念你年老不易,并未追究;后来之联姻风波中,你作壁上观,朕只当你明哲保身,也未怪罪;但你面对朕之纵容,却一直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竟敢公然徇私枉法、巴结权贵……我朝太祖以武立国,为明朕尚武尊武之决心,朕不能再允你继续留在帝都府尹之任上了,告老还乡吧!”
素君挥了挥手,即有两名殿前之苍穹护卫上前,将口中不停“谢恩忏悔”之陈清搀扶出殿。
“君相,陈清之罪,朕已当众处置;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皇上不可,既已依法处置陈清之罪,岂能不一视同仁?无论戴罪之人是否是君氏族人,还请皇上一并移交有司衙门秉公办理。”
不等脸色铁青之君适回话,闵功又直言劝谏。
“闵功放肆,方才皇上问你是否有意帝都府尹一职,你默不作声;现在皇上圣断在前,你又出言聒噪,是何居心?妄图借此失仪无理之言,博取你直臣、诤臣之声名吗?”
由工部尚书降为工部侍郎之曹川,见闵功以咄咄逼人之姿态大出风头,心中极为愤恨,因而出言讽刺;一则可以发泄自己之不快,二则,也算从旁护卫了君适。
“皇上若有旨意,下官即刻领旨就任;但皇上只是询问,曹大人还不容下官思虑一二了?至于你后面所言,别忘了,下官现在是御史,谏言上奏乃是职责所在,何来聒噪一说?”
看着言之凿凿的闵功,素君心中顿时乐开了花:“也不知文义是如何发现这个活宝的?以后有他在,这焱盛殿必会热闹许多。”不想让他们再争吵,素君收回神思,再次问道:
“那这帝都府尹一职,闵卿意下如何?”
“回禀皇上,出口得罪人的事,微臣可以做;但动手得罪人的活,微臣干不了;不过,微臣可以推荐屈野去干,若他干得不好,微臣甘愿罪加一等!”
闵功一边伸手指向一旁的御史——屈野,一边信誓旦旦地保证。
“你倒是直言了当,也罢,朕就来个从善如流!传旨,令屈野为帝都府尹,即刻整饬焱京之治安秩序。”
“微臣遵旨!启奏皇上,微臣是否现在就可命人前往捉拿戴罪在身之君氏族人?”
一直闭口不言之屈野,行礼领旨之同时,掷地有声地问出了此等惊人之语。
文臣武将听闻,尽皆不由自主地看向文义,仿佛都在寻思:“一个闵功得理不饶人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一个对人穷追猛打之愣头青,而且都不约而同地盯上了君氏一族,你文义是故意安插这些人找君适报仇的吧?”
“莫说是我君氏族人,就算是本相本身,只要有违我天焱皇朝之律法,帝都府尹尽管锁拿判刑即可,又何必额外烦扰皇上?”
君适心知今日之局,并不是有意冲着他君氏一族而来,所以并未横加辩解、阻拦,只是冷冷地展示了一番右相之威,便不再多言。
屈野听后,当即告退离开焱盛殿,貌似真是拿人去了……
“新任三御史,朕已见识其中两人之风采,不知虞卿可有什么谏言说与朕听?”素君口含笑意地将目光落到了虞鹤身上。
“回禀皇上,微臣虽为御史,毕竟刚刚到任,故而暂无任何监察谏言呈奏皇上!不过,微臣就职平州州领这几个月以来,深感边远州郡百姓之不易,常常为此夜不能寐,还望皇上明察!”
与离开焱京时的红光满面不同,此刻之虞鹤,身板枯瘦,面容也憔悴了许多!短短几个月,一州州领尚且过得如此不堪,让人不得不相信当地平民百姓,该有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