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师父(1 / 2)

奉秦夜之命,次日天还没亮,商尚已带着连夜挑选出的一百名羽营所属,踏上了去往信城的远途;而秦夜大军,于商尚人马离开一个时辰左右,也开拔奔向耀州之地。

走走停停四天有余,除了中间与朱能率领之五万牧营大军汇合之外,再无其他出格事宜发生……直至到了驻扎耀州城外的那个晚上,平淡无奇之行军生活,才有了些许涟漪!因为在卯时正刻,秦夜和赵御,终于见到了他们日思夜想的恩师——应天。

应天其人,身高六尺有余、今年七十有一,整个人白发黑衣,极具仙风道骨之态;他经年累月访山问水,既不关心天下诸事,亦不与人交往过密。

如此这般,以至于不管是应天之兄弟子侄、还是好友亲信,尽皆鲜为外人知晓!关于其年轻时候之言行举止,更是无可考究……凡是与应天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几乎都会被他身上那种自然而然散发出来之超俗绝世气息所吸引,奈何其喜欢独来独往,不愿轻易和人接近,使得仰慕者往往只能可望不可及,空留无尽遗憾。

或许上天不想他一生之才华白白荒废,在应天六六高寿的时候,特让心如死灰之秦照、消极避世之赵御,和他萍水相逢于山野之中并结下了师徒情缘。

从此以后,应天传道授业、倾囊相教;秦照和赵御二人引锥刺股、学有所成!一年时光,三人白天切磋剑术、精益求精;晚上谈天论地、说古讽今,可谓亦师亦友。

及至秦照更名秦夜,意欲出山从军之刻,应天不仅没有任何阻拦,还让一心追随自己左右之赵御,入世帮助秦夜!

临别交待秦夜两人“多施仁义、少行杀戮”八个字后,即大笑着信步离开,从此便再无音讯……

“两个徒儿,别来无恙!”毫无架子,才一见面,不等秦夜和赵御行礼,应天即已主动开口。

“上次一别至今,师父您老人家上天入地、销声匿迹,可让徒儿好生惦念!”待赵御伺候应天落座,秦夜连忙呈上一盏热茶,动情地直抒胸臆。

“休得贫嘴,中玄紫呈危如累卵,你当知为师来意!”

随意而坐之应天,环顾一番秦夜帅帐之后,并未接过秦夜手中的热茶。

“师父,您老不知道,中玄宗政辰昏庸无道,我们师兄弟也是替天行道……”

不愿恩师生气、也不想秦夜独自受责,赵御赶紧插话打圆场。

“无伤林中死伤无数、全州城外白骨累累、月河之上尸横遍野……昭武昭兴、西平帝都、中玄耀州……这么多次大战不见师父现身,为何区区一处中玄紫呈,就值得您老人家亲临徒儿帅帐——兴师问罪?”秦夜将茶盏轻轻放置在应天旁边的桌子上,语气已然严肃起来。

“秦夜……”尽管赵御清楚自己这个师兄的脾气,但他实在不希望难得一见的师父,又像从前在山中那般,与秦夜争得面红耳赤。

“军令状一事,昨日便已传遍耀州、紫呈等地,欲以不足一万之伤亡,撼动驻守紫呈之十五万精锐,任你羽营所属天下无双,亦绝不可能办到!既然人力不可为,唯有借助天地之力,而天地之力,是不管对方是兵还是民的……一旦启动,秦夜,你想过后果吗?”

打断赵御,应天缓缓起身走到秦夜帅案面前,手指划过纤尘不染的桌面,背影显得有些孤独。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师父乃世间少有的超凡入圣之人,为何偏偏执着于厮?百姓是人,将士也是人,难道不该一视同仁?战乱之时,百姓亦可摇身一变,成为悍不畏死之将士;太平年代,将士也会放下刀枪剑戟,与民无异!孰好孰坏,师父自有定论。”

秦夜单膝跪地,拱手据理力争,丝毫没有让步之意。

“你天生帅才,又有那老东西传授剑法,本与为师没有什么师徒情分!奈何天意弄人,让你小子为奸佞所害,终以浑浑噩噩之状结缘于为师……罢了罢了,‘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说教不成,反被你小子这张利嘴讽刺,让那老东西知道,还不笑掉他大牙!还跪着干嘛,莫不是等着为师搀扶?”

应天摇着头转过身来,言辞充满了无奈。

“师父这话,让那前辈听到了,可不好!”秦夜起身,狡黠地笑了起来。

“听到又怎么样?为师怕他不成?教了几招狗屁剑法,连个名字都不敢留,整天招摇撞骗,什么东西!”应天不顾身份大骂,逼得秦夜和赵御死死咬着牙,就怕笑出声来,火上浇油。

“行了,该做不该做的,为师已经全部做了,剩下的,爱咋咋地,为师懒得再管!赵御,把你那些眼线、密探全部撤走,搞得为师像贼似的,成日东躲西藏!”应天言毕,负手便要离去。

“师父……”

秦夜和赵御齐齐单膝跪地,同声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