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城北菜市口,此刻人潮汹涌,围得密不透风,犹如铜墙铁壁。
“斩!以儆效尤!”
“诛尽蛀虫,还民清朗!”
高台之上,骆思恭轻挥令箭,掷地有声:“时辰至,行刑!”
令下即行,刽子手寒光一闪,五人顷刻间魂归离恨。
骆思恭目睹血花飞溅,心中暗叹:文臣之中,不乏败类。
此番受命监斩,实乃替人受过,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不过冬日捕鼠,权宜之计罢了。
更言圣上赐孙承宗专断之权,熊廷弼亦已知晓,然依大明三复奏之制,锦衣卫在此,自当复核再斩。
此谓遵循法度?非也,实为孙承宗避嫌,让他担当恶名。
确认尘埃落定,骆思恭率锦衣卫拂袖而去,不留一丝留恋。
“贪官伏法,辽东民心或可稍慰。”
菜市口侧,酒楼之巅,孙承宗冷眼旁观,目睹贪腐之躯被匆匆收敛,他轻拍栏杆,若有所思。
片刻后,孙承宗转身,对侍立官员温言以慰:“老夫失态,诸位莫怪。”
“大人言重,下官等岂敢。”
众人连忙躬身回应,皆为辽东重臣,除广宁孙传庭、杨镐外,各地主官齐聚一堂。
孙承宗引领众人步入雅间,举杯而言:“圣上忧虑辽东文武不振,吾辈当共谋兴治。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诸位皆为朝廷栋梁,修身有成,当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
言罢,他以此酒敬谢同僚:“承蒙诸公不弃,愿共赴辽东,孙某感激不尽。”
“孙公过誉了。”
众人纷纷响应,举杯同饮。
席间,孙承宗之狠辣显露无遗,邀官共宴,半中观斩,再续宴席,令数位年轻官员强忍不适,面色铁青。
孙承宗冷眼旁观,心中冷笑:此等人物,各怀心思,且看日后如何整治辽东!
辽东之地,老于世故的官场老手与初出茅庐的朝廷新锐并存,更有本土小吏摇身一变为地头蛇,错综复杂。
今日之宴,非为款待,实为立威,骆思恭意在震慑群雄,稳固其辽东根基。
归途之中,骆思恭忽召陆川,语带玄机:“宴席可散?”
陆川狡黠一笑:“犹有未竟之宴者,尤以京城学子为甚,有甚者竟至晕厥,真乃‘惊弓之鸟’也。”
骆思恭闻言,嘴角微撇,对这些稚嫩文官不屑一顾。
“嫒阳堡毛文龙有书至,言及建奴之内应,似有图谋。”
骆思恭眉头微蹙,不解此人为何青睐于己。“信中所述何人?”
陆川呈上密信,细述陈良策之事,言其原为抚顺百户,因战乱被迫降奴,现欲反正,联手毛文龙,以宽甸为投名状。
“两白旗竟已重建?”
骆思恭沉吟,随即问道:“旧日锦衣卫之眼线,尚可联络否?”
陆川神色凝重,答曰:“皆已失联,恐已不测。”
骆思恭轻叹,辽东情报网遭重创,重建之路何其艰难。
转而思及毛文龙之举,骆思恭恍然大悟:“此人欲寻新主,以避风暴。”
毛文龙作为李成梁旧部,于辽东动荡中寻求庇护,实乃时势所迫。
骆思恭洞悉其意,心中暗笑:“毛文龙此举,实为自保,亦或为攀附新贵。”
“速派人查探,真伪立判。”
骆思恭下令,陆川领命而去。
骆思恭抚须而笑,此等送上门的功劳,岂有不收之理?
他深知,在这辽东之地,每一份情报,每一次联手,都是稳固地位、拓展势力的关键。
手中轻握《周官新义》,朱由校思绪忽转,忆及一事,不禁沉吟:“三四月矣,方从哲为张居正撰述荣辱,何其迟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