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令道:“大伴,遣使往方府探问,张居正昭雪之事,进展几何?”
“奴婢遵旨。”
刘时敏应声,躬身而退,步伐匆匆。
刘时敏离去后,朱由校意兴阑珊,合卷而起,率众步出旧衙,驱车直向京城。
此时,南海子新添虎贲之师,秦良玉之子马祥麟率三百白杆精兵至,然朱由校未亲临,仅以旨意编入虎贲卫。
秦良玉昔日平播之勇,曹文诏年近不惑,熊廷弼力荐之悍将;赵率教半百仍承赵梦麟之荫;孙传庭则以进士之身显赫。
而马祥麟,二十弱冠,未显山海关小马超之名,骤得重用,恐非福也,实乃捧杀之虞。
“变法维艰,尤其是大刀阔斧之改,难上加难。”
朱由校入右安门,目睹市井繁华,心中五味杂陈,长叹一声。
崇福寺前,御驾驻停。
王体乾先行下车,环顾四周悄然密布的锦衣卫,方请皇帝下车。
朱由校步下马车,环视周遭重重护卫,苦笑自语:“此非微服私访,乃豪门出游之阵仗矣。”
正此时,一阵清脆笑语自街对面传来,两妙龄女子身着华服,穿梭于摊位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朱由校收回目光,转向王体乾,语调中带着几分玩味:“可知本公子遣你赴应天府之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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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体乾初答“回黄”,旋即察觉不妥,急改口:“公子欲使奴婢监察南直隶银两兑换,防贪腐之弊。”
朱由校轻摇唐寅扇,目光仍留连于那两位姑娘,续道:“再者,查清南直隶欠税之谜,三月未决,令人忧虑。”
“另赐你锦衣卫调遣之权,务必监视士绅豪门,勿使借银币推行之机,盘剥百姓。世宗铸新钱之鉴,前车之覆,后车之师。”
朱由校神色凝重,叮嘱再三:“兑换银币,四成火耗,一视同仁;银币专铸顺天府,私铸者严惩;你之权责分明,政务勿涉,若有僭越,严惩不贷。”
“奴婢铭记于心。”王体乾连连点头,深知此行责任重大,丝毫不敢懈怠。
“南直隶之行,须谨慎行事,莫让奸佞之徒,浑水摸鱼,借朕之名,行私欲之实。”
朱由校拍了拍王体乾的肩,语重心长。
王体乾躬身领命,退而行之。朱由校的目光,再次被那对姐妹的欢声笑语所吸引,心中却暗自思量着国家大事与人间烟火交织的复杂情愫。
"速归,伯父明日归府休憩,迟则恐遭责备矣。"蓝裙佳人轻提绿裳萝莉之耳,笑中带嗔,自泥偶摊畔引其离去。
"姐姐,那物甚美,吾欲得之。"
萝莉撒娇,两姝嬉戏间,朱由校心湖微漾,少女心扉悄然开启。
朱由校轻挑眉梢,转视一旁持刀而立、浑似闲云野鹤的加钱居士丁修。"
丁修,速为朕探明,此二姝所属何府?"
"呃...?"丁修一脸愕然,旋即无奈应承:"遵命。"
丁修离去,朱由校目光流转于市井繁华,行人匆匆,虽非尽皆膘肥体壮,却也半数面露饥色。
无为而治,于盛世之后尚可,而今大明人稠地狭,朝廷失序,无为反成民国之灾。
身处庙堂之高,朱由校深感朝纲不振,机构瘫痪日久,各衙门竟茫然无措。
周应秋翻遍吏部卷宗,亦难觅合适人选,非老朽即隐逸,皆非朝廷急需之才。
皇帝有旨,优先提拔现任,然此等闲置多年之辈,恐非助力,反添烦忧。
"尚书,户部袁侍郎再索人手。"
吏部侍郎吕纯如抱卷而入,语带无奈。
周应秋笔下疾书,苦笑回应:"人手紧缺,吾亦无奈。官员之事,需陛下定夺;吏员招募,令其自行,吾事后补档。大明人才凋零已久,岂可一朝补全?"
此时大明百废待兴,兵部整军备战,户部盐政繁忙,度支司盘账不辍,礼部与翰林院修史正酣,刑部尚书之位悬空。
工部更是重任在肩,三大殿、定陵、庆陵、石景厂、西山厂及南海子工程并进,虽皇恩浩荡,资金人力俱备,然管理之责,仍需工部一力承担。
周应秋独木难支,心中暗自期盼,若能得第四天灾之助,或可解此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