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当传令的士卒走访,探听到船坊的主事和常升所在后。
便带着自家将军前往敲响了玉阙阁的大门。
在侍女的引荐下见到了常升。
当看到一个少年郎沉浸在温柔乡中时,来将的心中也确实闪过一丝怀疑,但很快消散了去。
笑声爽朗的和常升打起了招呼。
“世人总说真人不露相,我常不以为然,直到今天见到阁下,才算是真正领会了这句话的深意。”
“一百二十支箭矢,射杀倭寇百余。”
“此等百发百中的神箭,我竟从未听闻,心中实在好奇,唐突而来,还请莫怪。”
常升只瞥了他一眼,从自己的膝枕上向上挪了挪,从躺变靠,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好,仿佛沉溺其中般,漫不经心的说到:“不怪不怪,我从应天而来,能遇此温柔乡,说来还有将军的一份功劳在呢。”
来将的面色微变。
解释道:“这船坊倒不是我的手笔,只是一直托庇于水师罢了。”
“阁下来自应天,就应当知晓。”
“大明自消灭自建国,消灭了陈友谅张士诚之辈后,兵力的投入大多都投到了陆地上,力图消灭残元。”
“而遗留的水师,就成了后娘养的。”
“不仅拨发的粮饷常常被兵部拖欠,还迟迟不准招录新兵,使得许多原本就该退役的士卒都在水师孤老。”
“水师没有办法,只得求变图存,只是一时收效甚微。”
常升对此仿若充耳不闻。
只是接过因外人在场,不敢再送进口美酒的美人送来的酒盏。
见状,水师主将只得把话说明白。
“直至两年前,苏州府的高门大户找上门,欲以不同批次的好船料交换水师已经逾期必须更替的战船,只是需要水师的匠户按照他们的要求替他们修缮改造。”
“同时前来的还有苏州知府,欲以每年保底十万两分红粮饷作为水师看庇这批货船的钱资。”
“苏州知府的手续齐全。”
“就算他们把货船改作他用也不受水师的管辖。”
“如此能够免费更替新军备战船,同时还能自给粮饷,不必再抠嗖嗖的过日子,水师自然没有不给弟兄们谋福的道理。”
“同时,水师还趁机把这帮人不好处理的大龄女船员,侍女,健妇,乃至花魁都要了过来。”
“虽算不上什么好女人。”
“可对军中这帮孤老多年的糙汉而言,她们足称天仙。”
“水师与船坊的关系,大抵就是互惠互利。”
“说水师参与船坊,那纯属谣言。”
常升的面上浮现了一抹笑意。
放下酒盏,对这位危机感并不强烈的将军提醒道:“将军说的话我信。”
“可是这些倭寇越过水师营寨,袭击了船坊是事实。”
“除非将军有把握将整个船坊的人,带我在内全部灭口并收尾,否则将军以为,这事能按的下去?”
“虽说即便朝廷调查,水师已做到及时发现,并且全歼二百倭寇,也无造成一员大明子民伤亡的结果,了不起治将军一个失职之罪。”
“无伤大雅。”
“可无处托庇,主持建造了船坊的苏州知府和那些高门大户,在犯了朝廷禁令,即将治罪抄家的死亡威胁面前,难道还会舍命力证将军的清白,而不四处攀咬、力图减轻自己的罪责吗?”
水师主将一听。
脑袋瞬间就快炸了。
也不知今晚是不是命犯了太岁。
睡得正香呢,就听闻了船坊遭袭的噩耗,好不容易赶到船房发现虚惊一场,心情好了还没一会儿,经过常升这么一提点。
刚刚雨过天晴的心情瞬间又不好了起来。
早知道他就不该过来。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打死不认与船坊有关系,顶天了就是个失职撤职的罪罚。
可现在已经和常升打了照面。
就算他不说,常升这话里话外也已经猜出他身份了。
“如果我今晚上没来过呢。”
水师主将试探的问了一句。
“五十万两。”
“五十万!凭什么!!”
听着来将的尖叫,常升掏了掏耳朵,又重复到:“五十万两银子,这是让我封口,以及出手平事,庇下船坊、和船上这些女子和所有船客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