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啦!”
“走水啦!!!”
“架阁库走水啦!!”
当夜里的喧嚣从府衙里爆发,莫说是府衙上下,就连附近街道民宅里的人,也被这敲锣打鼓的连声示警吓醒了过来。
张亥也同步从府衙的后宅中翻身下榻。
来不及整理衣衫。
披着一件外衣便匆匆跑了出来,看着府衙内人影纷乱攒动奔走,再看角落那木质的两层楼阁中已经向着窗外蔓延的熊熊火光,嗅着空气中的些许异味,他的面色当即变得无比难看起来。
从夜巡中赶回的衙役们这会都提了木桶回来。
一个个排队从水井中取水,轮流向架阁库里浇去。
但这火邪门的很。
这么多水泼进架阁库。
架阁库里的火却像是我烧我的,根本不为井水所动,甚至于蔓延的更快了。
有眼尖的衙役终于注意到了衣衫不整的知府大人,连忙劝离道:“知府大人,天干物燥的,架阁库走水,府衙其他屋舍都有被牵连的风险,您不若先避一避,让小的们先将架阁库的火灭了。”
张亥没有多说什么。
折返回后宅,换上绯色官袍,对着还在救火的衙役们大声喝令道:“所有衙役听令!”
附近的两个衙役听见了张亥的吆喝,怔怔的停下脚步。
“愣着干什么?”
“传令啊!”
看着一身官服,神色冷厉的知府,听见张亥的呵斥,下意识的打了个抖,便连忙口口相传的传令去了。
虽然大家都搞不懂,为什么自家知府会在大家伙都忙着救火的时候扯后腿,但既然他都下令了,大家伙领命就是了。
反正烧的不是自家屋子。
于是乎,府衙内就出现了这样一片奇景。
架阁库的一把“鬼火”窜上了夜空,成了夜幕下最亮眼的“火炬”。
一众衙役却围在这火炬前,也不救火。
只听候处置。
“谁能告诉我,负责夜巡的衙役怎么回来了?”
迎着火光的映衬,一众衙役都看清了张亥此时的臭脸,虽然不知道知府大人发的哪门子无名火。
但回府衙的夜巡衙役们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一人,就是他最先发现府衙走水,招呼着夜巡衙役折返府衙救火的。
面对着张亥不善的目光,这名衙役也连忙解释,
“大人,小的是带人巡回府衙附近时,看见了架阁库内莫名亮堂,往回走了走,发现府衙走水,这才回来的。”
面对着张亥的臭脸,这衙役心里也直打鼓,
按理说他是赶回来救火,不求有功,至少无过吧。
知府大人看他的眼神怎么像要活剐了他似的。
事实上。
要不是眼下无人可用,张亥是真有想把这自作主张的衙役活撕了的冲动。
看着这一脸无辜的衙役,张亥当真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一字一句的呵问道:“你拍拍屁股就回来了救火了,可本官吩咐你务必连夜拱卫的那些大儒府宅的安危你让谁替你去看?”
“你没长脑子么!”
“这火只有你能救么?”
“万一这是“调虎离山”。”
“万一那些大儒府宅再被那些乱民冲击,出了岔子,或是有个三场两短,坏了朝廷校订的大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张亥越说越来气,到最后几乎是指着这衙役的鼻子臭骂。
而衙役这会也是被吓出了一声冷汗。
光惦记着抓住着机会,在知府大人面前露露脸,卖个忠心,却没曾想自己是在捡了芝麻丢西瓜,这马匹拍的,拍马蹄子上了。
只得赶紧补救道:“大人,小的这就带人出去巡视!”
张亥冷冷的目送这衙役带队离去。
嘴里似是不经意,又像是意有所指般向剩下的衙役问道:“他们是最先来救火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