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清丈个田亩么。”
李九江满不在乎道:“左右不过是些投献,巴结之类上不得台面的事,咱家爹都是国公,代表的是陛下的颜面,奉的是太子殿下的诏令。”
“于公,咱们奉旨办差。”
“于私,太子爷委派咱们两个人出面,就是给足了这些个叔叔伯伯的面子。”
“退赃,认罚就得。”
“都是一同打天下的胞泽,陛下又不至于真因为这点小事要他们脑袋。”
“可他们要还想得寸进尺,就看陛下提不提的动刀就完了。”
“唉,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李祺满含关怀的目光看着李景隆,科普道:“这些天,家父千叮咛万嘱咐,就只教了我一个道理,天下最难的事,就是这经纬分明。”
“天底下,哪有这么纯粹的人啊。”
“不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太子爷不都已经划定了处置的条陈了么。”
李九江不以为然道。
“若真是这样,还要我们两个钦差做甚。”
“要知道,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凤阳府可不独独只有这些勋贵武将们购置了田产啊。”
李九江不是傻子。
要不然也不能以战神之名唬的朱允文一愣一愣的。
顺着李祺的设想往下一推演。
凤阳府除了勋贵武将,就是地主乡绅。
而这些地主乡绅能从老朱立国前的屠刀下存活下来,定然是身家清白,至少没有大奸大恶的。
有不少甚至还在老朱微末或是年少之际对其有所照拂。
虽不能与那些勋贵武将一同打天下的情谊相比。
但他们活在凤阳府,就是老朱向天下展露自己有恩必报的“门楣”。
硬来是绝对不成的。
可若是对他们及安置在凤阳府的勋贵武将们网开一面,那么其他没有得到照拂或是特殊对待的地主乡绅定然会觉不公,然后通过报社,或是其他渠道将此事散布至整个北境。
这不就是在给太子殿下埋雷么。
可强硬着一视同仁行不行呢?
一想到自己年幼时被那些叔伯弹小雀雀,或是各种调戏玩弄的少年阴影,想想自己铁面无私后,可能遭遇的闷棍和黑手,他突然就觉得这活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做了。
要不然。
老朱就待在凤阳府呢。
真要想亮明态度,出面说一声不就得了。
为何还要找他们两个晚辈做钦差,独自面对这些个桀骜的勋贵武将们呢。
这期间的尺度拿捏极其微妙。
稍有不慎,就像是坐在火药桶上,要将屁股底下沾湿的火药烤干一样,随时可能被炸上天。
他俩这细胳膊细腿的,怎么扛得住呦。
亏他当初还觉得这是个美差。
表哥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