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淡道:“宗妇李氏,愿求一封和离书,与陈三再无瓜葛!”
一直不痛不痒的陈季延慌了,试图挣开压制着他的护卫,嘴角渗出了血:“慧娘你……要离开我?这么多年夫妻,还有了三个孩子,你心里还是没我?”
李氏厌恶地看向他:“你当初用计娶我时、给我下药让我离不开你时,可曾为我想过?你对妻儿不管不顾,只顾玩弄权术时,可曾想过孩子们?”
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陈季延伸手要抓,但落了个空。
众耆老又询问陈季延的子女:“你们三个孩子呢,打算如何?”
那对孪生兄妹尚年幼,看着陈季延,眼中又害怕,又纠结。
陈季延长子陈郢则神色复杂。
陈季延颤声道:“郢儿,你是我的长子,最像我。你自幼聪颖,可你是三房所出,哪怕才干不输旁人,也注定要让位给兄长们……你能体谅爹,对么?”
陈郢不解地看着他。
良久,他涩声道:“儿,无法体谅。”
陈季延目光一黯。
陈郢又道:“爹,儿知道,您认为祖母出身比祖父的原配妻子尊贵,认为自己生不逢时,因而自幼不服大伯二伯。可您并非无处施展才华,更谈不上志向远大,只是对家主之位执念过深罢了。
“您口口声声说为了妻儿,可这些年,您可曾把心思放在妻儿身上?
“半点不曾!”
少年郎深吸一口气。
“原本我既敬仰大伯的贤达,更艳羡父亲的洒脱,可如今,我才知自己敬仰着的父亲原是个为了执念和私欲连血亲兄弟都会残害的……禽兽!”
言辞一向温雅的少年,平生第一次骂出粗俗之言,却是对着自己父亲。
这声“禽兽”一出,陈季延眸光顿暗。
陈郢颓然垂着头,转向阿姒,话滞涩在喉间:“阿姒妹妹……我……”
阿姒心里也痛,可她摇了摇头:“四哥不必如此,此事与你无关。”
陈郢更无颜面看她。
“我幼时,大伯曾教导过我仁义礼信,可我父亲却……”
他咬着牙,像在下决心亲手割去身上腐肉,忍痛道:“我已无颜再做陈家子孙,会随母亲一道离去,承蒙陈家多年养育,郢儿……就此拜别族亲!”
说罢对众人郑重磕头,决然离去。
那对尚在幼年的孪生兄妹半懂不懂,见大哥都对父亲失望至极,兄妹两左右摇摆了下,最终狠心地追上了兄长,走前对生父道:“大伯是好人!爹爹害死了大伯,我们……我们也不理爹了!”
陈季延未曾料到不仅妻子,连三个孩子都站在兄长这边。
可他始终想不通:“我才是你的夫君!我才是你们的父亲!可为何你们一个两个都向着大哥……为何!”
他鬓发凌乱,不甘地看着阿姒:“是你这个孽障!你坏了我的事!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