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所居的小院已然落败,柴扉歪斜地倚着,形同虚设。阿姒触上锈迹斑斑的门锁,停顿须臾。
时光倒流,眼前的锁忽褪去锈迹,崭新如初,她纤长手指变得充满稚气,耳边响着来自往昔的话语。
“阿姐,钥匙又丢了……”
“哎,你可真粗心!爹爹还未回来,那该如何是好呢?”
“那我们翻个墙?”
……
那日翻墙的后果是她和阿姐摔得鼻青脸肿,过后还被爹爹训了顿,认为她们此举太危险。
想起这些,阿姒笑了,一笑过后,锁头又变得破旧。她微叹着,唤护卫:“把这锁头掰开吧。”
小院六七年未曾有人涉足,里头更为荒败,阿姒命护卫确认周遭无人后,屏退众人,到后院几株桃树旁。
走到第三棵下,她取来小铲子,一点点挖开结实的土壤,很快见到当年埋着的酒坛子,只是坛子却有三个。
原本只有两个的。
阿姒当即心领神会,她打开坛子,在其中寻到一个印玺。
印玺硌得手心发颤。
这不过是个死物,却让爹爹和她先后遭受了恶人算计。
阿姒压低长睫,眸底渐深。
将玉玺藏到一个不易察觉的地方后,爱上看着那两坛酒,耳边掠过爹爹“才几岁便想着成婚”的笑语,和阿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期许。末了,是青年令人心里悸动的清越嗓音。
“可我觉得,娶十七岁的你,比画十七岁的你,更合算。”
长指摸向颈下,牵出绳结系着的长命锁,阿姒闭上眼,手心收拢。
长命锁上镂刻的纹路印着掌心。
心里忽有个声音。
“你是喜欢他的,不是么?”
“或许让你感到危险的,并非他的城府,而是他手中的权势。”
权势是很美妙的东西,美妙又危险,能让人无所顾忌,也能使人沉沦堕落。它是把剑,可挥刀向仇敌。
但有时,也会斩向自己人。
她怕的并不仅仅是有朝一日他会把剑指向她。更怕自己一旦成了婚,成了他晏书珩的妻子,便会身不由己成为这些执剑厮杀之人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