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逸悄无声息地退了回来,理了理衣衫,在崔令辰不解的目光中敲了敲头顶的小格窗。
“还不出来?躲在门后偷听人说话,像个小贼。”
那只玉兰绣鞋后褪半步,顿了顿,才犹犹豫豫的走到人前,“大哥哥,崔家哥哥……”
谢妩手上的帕子掐成了麻叶,抵着额头不敢看人,她才从老太太屋里下来,要过后园子往自己院子里走,偏碰见这两个人吃醉了在这里园子里散风,他们自己当是无人,说话没个顾忌,倒叫自己一个无心路过的白担了偷听的罪名。
酥皮儿看自家姑娘面色微红,有羞愧难言之状,便笑着上前同谢长逸打招呼:“大爷可算回来了,姑娘才从老太太那儿出来,老太太念着大爷今儿个回来,特意叫厨房做了‘吉祥如意’,府里的哥儿、姐儿们谁也没有,只等着大爷回来了才准离灶呢。”
三两句话,将她们姑娘的行踪解释清楚,又拿俏皮话打趣儿了谢长逸,替姑娘出了惊恐忐忑的怨气。
“好丫鬟,仗着你家姑娘撑腰,敢稍带到你爷头上了?”谢长逸也笑,无法无天的小贼,仗着姑娘的体面,就眼睛钻进云彩眼儿里了。
“奴婢不敢。”酥皮儿忙退到谢妩身后。
“大哥哥与崔家哥哥既有要事与家里商量,老太太那儿也等着呢,我就不耽误大哥哥的大事儿了。”谢妩颔首,领着酥皮儿几个穿过月亮门儿,沿着石阶小道,没入灯火深处。
谢长逸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皱眉,崔令辰学着刚刚谢妩的语气,看好戏似的同谢长逸道:“大哥哥的大事儿……”他两指做箭,直指谢妩的方向,起戏腔,冲谢长逸发难:“噫!方才妹妹所言,莫不是——终身大事?”
崔令辰一语作罢,仰天长笑,躬身直不起腰,他知道谢长逸此刻必定一肚子火气,扇了股风,也不敢往枪口上撞:“天色即晚,我家老爷子管得严,回去晚了要打人的,烦大哥哥替我问老太太安,那道‘吉祥如意’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崔令辰跌跌撞撞的往回走,路白扶着他,催促小厮去外头把车把式叫回来,去怡亲王府,崔令辰摇头摆尾,“不回家,说了我家老爷子管得严,去东宫,小爷要去找我阿姐。”
路白应声,搀着小祖/宗出门。
谢长逸先回去换了衣裳,散了散酒气,又到老太太那儿请安,吃了一碗大补的鸽子汤,揣一肚子油腥味儿从上房出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到谢妩那儿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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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大爷来了。”杉妈妈在门口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