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这个老旧车站的种种设备和环境布置……显然不像是有装任何摄像头的样子。
这下可麻烦了。
没有身份证件,没有手机。虽然他出于谨慎,习惯性地在身上其他地方和箱子里分开另放了一小笔现金和另几张备用的信用卡,现在不至于完全没有钱用,但在这个语言不通、交流困难的地方,他也的确算得上寸步难行。
温澜寻思着,重新拎着箱子走下了站台,找到了车站附近的一家开了门的副食零售店。在和热心的店主勉强用支离破碎的英语加比比划划沟通了好一阵后,那名店主摇了摇头,似乎表示自己对他这种情况深感遗憾、但爱莫能助,然后拿起店里的纸质地图给他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看标识,那似乎是个当地的警察局。
温澜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对对方表示了感谢,然后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这下子,他多半是不得不错过原本赶得及的下一班飞机了。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的温澜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想:亏他当初还想着,幸好不是飞行到中途那两个国家才突然开战,让他不得不困在战区中央,路线虽然变长,但好歹避开了危机……现在倒好,以传说中这些小国家的办事效率,没有护照,他怕是起码要在这里困上几个星期了。
走过好几条街,按那个店主说的往右拐了一次弯,远远已经能望见那栋外观看起来的确有些与众不同的几层楼白色建筑后,温澜稍稍停了下步,拢了拢大衣的领口,再次确认般打量起立在街口的指示牌来。
早知道,出发前还是该稍微学习一点这种看起来比希腊字符还奇怪、全是弯弯绕绕仿佛一大片圆润的“U”、“W”和“M”混合连接着、连分隔符都不知道是哪个字符的小众语言了。起码现在他看这些字符不会像纯粹的乱码。
不过,之前好一阵他都在昏天黑地地忙着修改完善准备和客户签订的协议草稿,哪里有多的时间精力花在这种很可能一辈子都用不太上的小语种上?备案的备案大概也不太可能考虑到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罢了,假设总是无用。现在该怎么办呢?
进去那个地方找人报案吗?
看门口守卫穿着制服的样子,那里确实是个警察局吧?不过,就这么随便走进那种机构,语言文化还不通,不会引出别的误会来吗?毕竟这个地方,从下飞机到现在,看起来连亚洲面孔都很罕见,他目前身上又没有什么别的有效身份证件,万一没法和人沟通,会不会引出更大的麻烦来?
况且,传闻里,某些国家的警局,听说并不是特别可靠或者乐于助人的地方?万一……
但目前,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就在温澜犹豫了好一阵,终于打算继续前往那栋建筑物的一刻,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彬彬有礼的问候:“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那是一声口音相当纯正、嗓音异常清亮、仿佛播音一般标准,于是出现在此地仿佛着实有几分突兀的英语。
……仿佛电视剧或者老电影里才会有的那种声音和问候方式。
温澜愣了一下才转过了身,寻思着回答的措辞。
然而,在看清那个人的一瞬间,所有的话语,仿佛突然就卡在了他的喉咙口一般,再也吐不出来。
第2章 重逢
那是个身量很高的男人。身高几乎比他高出了大半个头,让习惯于平视他人的温澜不得不微仰起一点头来,才能看清对方的容貌。
灿金色的头发,浅蓝色的瞳仁,高耸的鼻梁,还有宽阔饱满的额头和深邃的下颏骨轮廓——几乎可以称得上标准的日耳曼长相。然而不像一般德国人那样留着简洁利落的一头短发,此人的头发蓬乱而卷曲,一直延伸到颈后,显出几分慵懒和随性。修长的脖颈上围着一条颜色鲜艳、几乎堪称“夺人眼球”的五彩条纹围巾,混搭上那一身优雅得体、绅士复古得几乎略有些过分的棕色马甲以及横搭在手臂上的一件深蓝色西装外套,大部分人对他的猜测可能会在“知识分子”与“时尚模特”之间混乱地来回横跳。
但温澜会震惊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面前这个突然戏剧般出现的人长得实在很英俊。
这个人……
在那湛蓝色的明亮左眼的斜下方,有一枚水滴状的、比普通的痣要大上一圈的紫黑色瘢痕。配上此人面容上那时时挂着的、看似阳光随性却又莫名有些神秘懒散意味的微笑,直视久了,竟给人一种蛊惑勾人的感觉。
“这个印记,被叫做‘恶魔之泪’。好些地区的传说故事里,有着这样胎记的人,会给周围的人都带来不幸。你不害怕吗?”久远记忆里的一个声音,随着眼前的这个印痕,在温澜的脑海里缓缓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