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也算是某种意料之中。

温澜拿起一直沉默着的手机看了看，按熄了屏幕后自嘲般地笑了笑，然后重新去洗手间洗了个脸。冰冷的水，似乎能把他再度陷入不当幻想的脑袋重新冲刷到冷峻清醒下来。

然后，工作狂一般，他一头扎进繁忙的事务里。

仿佛那是他仅剩的营地和战场。是他唯一还擅长做的事。

冷漠无情、有条不紊地处理掉一份又一份文件，拿下一个又一个委托，谈成一个又一个合同。对一切突发状况都能客观冷静地处理，在社交场所永远举止得体有风度，在考虑范围内将所有事情做到可能的最佳。温澜感觉到自己仿佛又恢复成了一潭幽静压抑、毫无波澜的死水，几乎没什么意外能引起他太大的起伏。

情绪被彻底排空。日子仿佛彻底回复到与那个人重逢之前。而未来……看起来平静单调又漫长到几乎令人绝望。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接到叶策的电话，提议他周末有空出来聚聚。

两人便又在当初常去的那家火锅店里碰了头。

这次看到叶策，温澜感觉对方看起来似乎与上次又有细微的不同：他也不知道那感觉从何而起，但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好友看起来像是比之前更圆润成熟、更有“男人味”的魅力了一点。

两个人点完菜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了口：“上次——”

温澜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先说。

“我不知道你居然之前就认识莫敛了，他还是你的学弟。”叶策摇了摇头，说起这些，似乎仍有些无奈，“更没有想过，那次会在那个地方与你碰上。一时反应不及，后来也只好将错就错、暂且假装与你不认识了。”

“……我也完全没想到。”温澜伸出手捏了捏眉心，想起那时的场景，仿佛又有些好笑，“他当初对我提起过，要在那里和意中人约会。我一开始绝没有想到，他说的对象会是你。结果碰上了你们两人又都绝口不提这些，我也只好假装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呃，所以——”叶策似乎迟疑了一下，才终于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温澜有些不太确信对方想问什么，“理论上我认识莫敛比认识你更久，但实际上也许我和你更熟一些。总体上来说，他在我眼里是很优秀的人，虽然给我的印象和你曾经描述过的那一些可能不太一样。”

“我不是问这个。”叶策抿了抿薄削的唇，似乎对问出下面这个问题感到几许别扭，但还是硬撑着开口了，“我是说……你觉得我和他在一起，两个大男人……那种关系……不会让你感觉不自在么？”

温澜用打量外星人一样的目光看了叶策半晌，忽然就失笑了：“我还以为你板出一脸那么严肃的表情是准备说什么。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老叶，你觉得我和你相比，到底谁看起来比较像更古板的那一个？我之前给你的印象难道是见不得朋友谈新潮恋爱的卫道士？”

“……行吧。”叶策得到回答，似乎长舒了一口气，“你不觉得困扰就好。”

“你我也不是一两天的交情了，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对你有别的看法。”温澜耸耸肩，“再说了，就算万一我真有什么看法，难道你就不和莫敛继续下去了？你不是这种人吧，叶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