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妈妈还是个快要成年的小姑娘,脑袋两侧扎着粗粗的马尾辫,笑容青春和谐。
汪婆婆和自己的妈妈长得并不像,可笑容里的温暖却有着莫名的共通性。
听完小袁的故事,汪婆婆还是无法理解她后来的所作所为。
“可是小翼啊,他没理由要承担这些。”汪婆婆挪了挪凳子,朝小袁坐近了一些。
“我知道,但我无法对他付出感情,我也想像个正常妈妈一样去爱自己的孩子,可是我做不到,我看着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小翼的日子过得很辛苦,你知道吗?”
“再辛苦能辛苦到哪里去?我和他爸已经给了他足够好的生活,要什么有什么。”
“你清楚的,他要的不是这些。”
“……我们最多就是没时间陪他,但不还是有他奶奶?我看他和我们也不亲近,倒是和奶奶比较亲。”
“他奶奶亲手给小翼做了个矮板凳,你有看见吗?”
“嗯,我婆婆手还挺巧的。”
“小翼也不是天生就和奶奶亲,凡事都有过程,都有表现方式,那个矮板凳虽然不花什么钱,却耗费极大的心力。”
严冀通过那个矮板凳感受深刻的亲情,也通过矮板凳决心走向更大的世界。
小袁几次想说话都没有说出口,其实这些她一直都明白,但她就是无法生出强烈的、动人的母爱。她只想让自己过上无需依靠任何人的生活,包括依靠儿子。
很无理取闹,很残忍。
漫长的沉默下,严冀奶奶的出现结束了这一切,小袁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里舒了一口气。
看着大发雷霆的严冀奶奶,她突然想起,奶奶在严冀上高中后第一次做手术的那天,她的丈夫在邻居的拉扯下没上成救护车。他哭得撕心裂肺,要不是深知他的为人,小袁真的要相信了。
高考结束的那天,严冀考上了很好的大学,他即将离开本省,到北京去。他自己一人操办了升学宴的所有流程,亲手写了邀请函。
没有犹豫的,他给爸爸妈妈也写了,落款,儿子,严冀。
寄出去的时候,严冀站在邮局大厅里内心平缓,他说不清自己对爸妈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他曾经觉得父母只是一种职位,就像老师、医生这样,分开的时间久了,再紧密无形的链接也会渐渐被岁月腐蚀断裂,或许再见面,可以像陌生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