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1 / 2)

“趁热吃。”初弦对他说。

应嘉涵心思古怪地抿着唇,修长指节三两下折了封口袋,他咬着吸管,一股温热醇甜的液体顺着食道缓缓涌入五脏六腑,轻柔安抚了烧到灼疼的胃部。

她没等多久,应华章推门而出,目光投到初弦身上,对她点了点头:“你来得正好,老爷子醒来,说要见你。”

应老爷子的精神不错,但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整个人瘦骨棱棱、形容枯槁,吊着留置针的手背像浸在水里的树皮,干巴巴的没有一点生气。

初弦蹲在床头,抬眼注视透明滴管里缓慢流动的液体,片刻,她上手碰了下针水,比她手指还要凉。

“爷爷。”

她像小猫一样很轻声地唤,双手捂着老爷子枯木似的手,轻柔地在贴在自己脸侧,喃喃道:“爷爷我是初弦。”

他动过一次凶险万分的开颅手术,好在福运深厚,没多久清醒过来,还能识人。

老爷子僵硬地转着眼珠,凝看她好半天,终于慢吞吞地认出她。

“......是初弦啊。”

初弦眼神清澈,歪着头笑得很乖:“爷爷你感觉好些吗?别馆里的白梨开了,很漂亮,像雪一样。我捡了些,等出院了,我泡白梨香茶给你好不好?”

老爷子意识迟钝,目光聚敛在她身上又散开,迷糊地瞪视窗外一点,那里栽着盆蝴蝶兰。

他的意识乘风飞上远空,漫无目的,飘飘荡荡,如同一缕被尘世遗忘的孤魂。

直到有道软绵温柔的声音贴着他,濡着气息唤:“爷爷?”

——哦,是他那和小儿子长得很像的孩子。

人老了,总容易沉溺往事,于是他想起了更多。

想起那个总和家里不对付的孩子,想起他曾经带着腼腆羞涩的笑容,对自己说:“爸,我有了一个特别喜欢的人,我想和她结婚......她特别好!是位舞蹈演员,要有机会了,我想带她给你看看,你肯定会喜欢她。”

但他最终没机会带她来见一面。

那几年他忙着别的事情,野心庞大,焦头烂额,没心思顾上小儿子的爱恨情仇和腥风血雨。

所以当应华章打第一通电话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地挂断,继而开了一场漫长的三小时会议。

等他在那个总是雾蒙蒙的季节里回到南城,应华年已经变作一捧骨灰。

应华年走得匆忙,就像临时起意——但他知道不是,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多年。

他没有给家里人留下任何一句话,却给那个从未喊过他一声“爸爸”,那个从未得知他存在的小孩儿,留下满满一匣的信。

情真意切,字字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