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晃了晃,豁出去般,三两步拉近和天宫玄的距离,天宫玄只感受到一股带着些霸道的热气袭来,竟让他有些心慌。下一秒,谢倾慈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他下意识想要抽离,但谢倾慈紧紧握着,似乎有些紧张,正在轻微颤抖。

意识到对方其实也紧张,他顿时就没那么慌了,就这么让他握着,维持着最后的镇定。

然后,谢倾慈的声音就再次在耳边炸开:“ 天姑娘,关于之前的事儿我必须要说清楚,以防你再避着我,冒犯了,等我说完,你要打要骂,甚至是捅我一剑都行。”

天宫玄没有出声,也没有推开他,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好奇他会怎么说。

谢倾慈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不管你信不信,那天晚上真的只是误会,我说那些话完全是为了恶心那个人,我不喜欢男人的,我喜欢的,一直是你。”

天宫玄眼里的那一丝期待瞬间落空,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难受得厉害,那种陌生的情绪再次袭来,他毫无招架之力,嘴角竟也撤出一个含糊的苦笑。

谢倾慈还在继续重复道: “我真的不喜欢男人,我向你发誓,我谢倾慈,这辈子也不可能喜欢男人,我心里的人,一直都是姑娘你,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可以说是萍水相逢,但请你相信,我说喜欢你是深思熟虑后的…… “

后面的话天宫玄没怎么听,他如同掉进了寒冬时节的冰湖内,浑从头到脚都被寒意包裹,连夜风都霎时顿珠,这方寸之地,空气寸寸凝结。

不知道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多久,直到谢倾慈说: “天姑娘,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我带你去烤烤火。”

说着就要拉着他往火光处走去,天宫玄一把甩开他的手,随手捏了个诀,空气中瞬间出现几团明火,将这一片照亮得如同白昼,等谢倾慈惊诧地回头时,看见的就是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一脸严肃,用寒光盯着自己的天宫玄。

与此同时,他同样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情味,此时甚至有些怒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你看清楚,我是谁。”

看清楚眼前之人,谢倾慈瞬间瞳孔地震,呼吸一滞,脸上终于不再是一贯的笑颜,五分震惊,三分疑惑,还有一分失落和一分为不可察的尴尬,惊愕道: “小道长,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天姑娘呢?”

他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左右去寻找“天姑娘”的身影,天宫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憋着一团气,挥之不去,他微微垂眸,眼底是化不开的悲凉,转身拂袖离去。

谢倾慈还想问一下天宫玄有没有看见“天姑娘”,结果一抬头,就见他离去的背影,笔直修长,肩宽要窄,高高的马尾随风扬起,白色衣摆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不知为何,这一刻,这个背影,狠狠地刺痛了谢倾慈的心,有血顺着伤口流出。

霎时,脑海中的某个身影与之重叠,最后化作眼前之人。

谢倾慈浑身一震,浑身的血液都冲向脑门,嗡嗡的,天宫玄就是这几日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天姑娘”这个结论如同平地惊雷,将他心底汹涌的爱意震得连连后退,最后藏进了那些裂开的缝隙里,从此不见天光,只剩下暗流涌动。

他应挺快,脑子飞速运转,很快便接受了天姑娘就是天宫玄的事实。他向来想得开,面对这种情况或许没几个人能淡然处之,但谢倾慈可以,现在,不过几秒钟,他心里那些个风月心思全都收了起来,只是想起天宫玄刚才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寒光迸射,他那样严肃正经的人,一定是生气了,连忙去追天宫玄。

这回他没让天宫玄再溜走,跟在他后面,兀自解释道:“ 天,小道长,原来天姑娘是你化的,我就说怎么那么熟悉,我早该知道的。”

天宫玄加快了脚步,似乎不打算理他。

“ 小道长,刚才,哎呀,反正是误会,我跟你道歉,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

天宫玄下意识脱口道,但因为他此时是生气而不自知,所以语气听起来没有像平时那样无懈可击,里面夹杂着微愠和口是心非的意味。谢倾慈一下就听出来,心脏一颤,来自于震惊,来自于疑惑。

天宫玄这样冷的人,竟然会因为自己而生气,为什么会因为自己而生气。他是个直肠子,憋不住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小道长,你就是生气了?为什么?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吗?”

天宫玄脚步一顿,被问住了,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奇怪。

是呀,为什么生气,究竟为什么?这个问题,就目前的他而言,恐怕想破了脑袋也不会知道。只是直直地盯着谢倾他反慈,连自己都不知道这眼神叫作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