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从此处过,方圆百里之内,也只有点苍关这一条道,点苍关里更是只有淯水这条四通八达、奔流不息的大江,因而这点苍关在千百年的改姓易代中少有安宁,可谓是战事不断。
正因其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火再猛,兵戈再急,这关隘再一次次地被攻伐,哪怕血流成河,那被血浸染城墙也还是被一次次地修葺,甚至越发地高,越发地厚。
大船还未入关时,从淯水望去,这点苍关像是个从天而降的铁盒子,死死扣在淯水之上,将淯水拦腰斩断。湍急的浪潮再汹涌,拍打在那坚硬的玄色城墙上,也很快化作水雾,一朵朵地消散在红日之下。
可等进了关,那论剑大比带来的热潮与喧闹便一下地倾泻而出。
不只是码头边上嘹亮的号子,也不只是一只只穿过关隘的行船。人流如织,他们三人甫一下船,便几乎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是何誉魁梧,一手牵着一个,这才不被人流冲散了去。
从渡口出来,行人却不见少,斑斓的招牌密密麻麻地一直排到视野尽头,满目都是朱楼画阁,明亮的砖瓦接天而筑,长长的号子声渐弱,又被街边热烈饱满的叫卖压过。
他们一连被好几个人撞上,恼怒的指责还未出口,人流就又推着他们往前走,转眼,就连那撞人的人影也瞧不见了。
陈澍一面踮着脚看,一面扯着嗓子问:“我们是要往哪里去呀!不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吗,我看刚路过那望子上就有——”
“就那个海棠红的望子?”
“——诶,你怎么知道的?”陈澍兴奋道,“你也觉着那望子好看?”
云慎笑了一声,道:“整条街就那个望子最艳,你说的不是这望子还有哪个?”
“是呀!就它最漂亮呢!”陈澍道,又缓了缓,有些狐疑地问,“你是不是在笑我呢!”
她还要再冲着云慎再争几句,何誉恰好开口,把她的关注又拉了回来。
“落脚地可以慢慢再找,好不容易起了个早,不如趁着清晨人少,先把名报了,这样无论是逛吃逛喝,心都安稳些。再者,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但凡是名门弟子,那论剑大比俱都是包办食宿的,今年我师门不过派了我一人来,你们大可同我住一起,毕竟比试有好些轮,这一比就是一旬,也免得住得偏了,车马劳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