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克看着曹琴默说的声泪俱下,句句泣血的样子,心里觉得实在是可笑。曹琴默说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她在年世兰的身后出谋划策。如今她眼瞧着年世兰失势,便以为一句“受人胁迫”就能撇清干系了吗?
“曹贵人,今日你所说的这些所谓华贵妃犯下的滔天罪行可有什么证据,若只是你一人空口白牙,恐怕不能让人信服吧?别的事情本宫不太清楚,但是只你说的太医院刘畚陷害沈答应假孕争宠一事,据本宫所知,他人到现在还没归案吧?就连当事人沈眉庄现在也已经不在人世,没有人证物证,只你曹贵人一人的证言,也不足为信。”
在听到宁楚克的话之后,曹琴默的神色变得有些慌张,华贵妃和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会反水,她当时也没留个心眼要保存年世兰戕害妃嫔的证据。原以为如今年世兰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要做一个将她打入地狱的导火索就好了。毕竟华贵妃和皇后积怨已久,一旦翊坤宫的人落入皇后手上,她所说的这些话即便是没有证据也会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谁知道到了现在,竟然还有人帮年世兰说话,说话的人还是分量不轻的宸贵妃,这的确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别说曹琴默,就连皇后也甄嬛有些意外,宸贵妃面对宫中的任何事一向都是置身事外的态度,怎么今天偏偏对年世兰的事情多过问了几句。
不过既然已经开始了这场戏,甄嬛就一定要让年世兰万劫不复。
“华贵妃的罪行罄竹难书,她这么多年在后宫打压妃嫔,狠辣跋扈,后宫诸人有眼皆知。曹贵人在华贵妃面前忍辱负重,能在今日说出这些话来已经实属不易,她当时哪里想到要保存证据呢?况且华贵妃干了这么多错事,她宫里的人肯定或多或少有份参与,只要皇后娘娘对翊坤宫上下严刑逼供,一定会有人说出真相。”
皇后点了点头,甄嬛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可不相信翊坤宫的人个个忠心,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下去,就算是假的她也能把这事做实。
“没错,华贵妃所犯之事,翊坤宫上下皆是人证。”
看着皇后和甄嬛你一言我一句的唱双簧,宁楚克只觉得她们这场戏演的实在是有些假了点。甄嬛就算了,毕竟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没什么经验,演技差了一些也能理解。乌拉那拉氏做了那么多年的嫡福晋,端的一副慈悲心肠,普度众生的假面,又做了两年的皇后,怎么一遇见华贵妃的事,演技就变得如此差劲。
“古者赏不以爵禄,刑不以刀锯,刑以刀锯,是刑之威施于刀锯之所及,而不施于刀锯之所不及也。皇上以仁孝治天下,自登基之后就少用酷刑,我们这些后宫之人,自然不能和皇上的态度相孛。况且严刑峻法之下的供词,又有几分可以相信?莞贵人此话所言,该不会是想屈打成招吧?”
甄嬛也没想到宸贵妃怎么在华贵妃的这件事上这样咄咄逼人,明明她们二人也没有什么交集。她心里想着,不行,绝不能让宸贵妃再问下去了,今天必须坐实华贵妃的罪行。否则日后,即便她有自信欢宜香的真相能让年世兰一蹶不振,她也不能确定华贵妃会不会因为皇帝的怜悯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宸贵妃娘娘这样为华贵妃说话,难不成华贵妃的所作所为,也有宸贵妃的手笔?”
看得出来,甄嬛此刻的确是为了华贵妃一事昏了头,说起话来也是慌不择言。她刚才说的这句话,可以说是十足十的僭越了。宁楚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淳儿先气不过的站起了来。
“莞贵人说什么呢?皇后娘娘,华贵妃娘娘有没有戕害妃嫔臣妾不知道,但是莞贵人以下犯上,言语之间冒犯宸贵妃姐姐一事臣妾可是看的真真的。宸贵妃和皇后娘娘还在这儿坐着呢,莞贵人就敢无凭无据的凭空诬陷宸贵妃姐姐,实在是太过分了。”
宁楚克懒懒抬眼,示意白露下去,道:“既然莞贵人进宫这么长时间还学不会礼数,那本宫今日就受累替皇后娘娘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白露,打!”
甄嬛有些惊慌的看着皇后向她求救,皇后自然是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贵人得罪炙手可热的宸贵妃的,况且这件事的确是甄嬛太过于放肆,竟然在宸贵妃面前还如此出言不逊。
白露下手极重,五六个巴掌下去,甄嬛如花似玉的脸蛋就肿的跟被马蜂蛰了一样。宁楚克也知道在景仁宫当着皇后的面教训妃嫔不可太过,点到为止就好。之前她在没有生下六阿哥之前尚且需要低调沉稳,才让甄嬛她们有了宁楚克似乎很好说话的错觉。如今华贵妃失势,她有了弘瑾之后地位也越加稳固,也是时候露出自己的爪牙了。甄嬛在白露毫不留情的几个巴掌下也老实了许多,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和处境之后,她起码不敢再直视宁楚克,对她出言不逊了。
曹贵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不过她已经彻底背叛了年世兰,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拿出杀手锏了。若是说戕害妃嫔,陷害沈眉庄假孕争宠只不过是后宫之人的一些明争暗斗,曹琴默最后说出来的一个罪状才是让年世兰跌落谷底的重磅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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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臣妾刚才说的这些事情还只是事关后宫,是非对错的确还有待查证,只是还有一事事关重大,臣妾不得不说。据臣妾所知,华贵妃还私受宫外官员的贿赂,将那些行贿之人推荐给年将军,让年将军帮他们入朝为官。臣妾甚至私受贿赂举荐官员之事涉及朝政,万分紧要,这是臣妾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臣妾才敢在今日如实相告的呀。”
其实细细想来,年世兰私收贿赂之事的确有迹可循,她喜好奢侈,举止大方,就连赏赐下人也都是用金子。皇后的母族落魄,不能给她什么补贴,这些年年世兰执掌后宫,前前后后往后宫贴了不少银子。可是即便年家显赫,年羹尧当年为川陕总督,一年的俸禄也都有定数,能给年世兰补贴的银子理论上而言也不会有许多。年世兰的挥金如土和年家的钟鸣鼎食实在是超过了正常家族的花销,就连出生富察家的宁楚克也到达不了年家这样的奢靡。年家三代为官,但是一直到了年羹尧这一代才成了清朝赫赫有名的一等世家,年家有这样的排场和气度,的确有年羹尧结党营私,卖官鬻爵的原因在其中。宁楚克虽然有私心想要救年世兰一命,但是翊坤宫贪污一事,的确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此事事关前朝,皇上一定会多加思量。
见宁楚克没有反驳这一点,皇后终于送了一口气,好在宸贵妃没有胡搅蛮缠下去,只要有了一个突破口,她就能彻底把翊坤宫的这道防线给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