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冰冰凉凉,只有那双黑瞳,幽暗如墨,深情依旧。
“哪有老公不要老婆的,那还是个爷们吗?”
“可是,我们还没领证呢。”
谢淮楼抹开眼角的水滴,微微勾唇。
“如果你觉得这样能给你安全感,我随时都可以。”
她吸吸鼻子,笑着掉眼泪。
“谢淮楼,我想家了。”
“好。”
男人眉目温柔,瞳孔里灌满她的身影。
“老公带你回家。”
宋春庭出院那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她站在窗边向外眺望,欣赏暖光下闪闪发亮的世间万物,唇角笑意加深。
那颗被梦魇夺取的种子,重新在心底生根发芽。
她清晰听见嫩芽破土而出的声音,持续奏响的音律,叫作重生。
小主,
谢淮楼知道她怕冷,出门前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严实。
他拉开房门,身后的人儿突然停步,用戴着皮手套的馒头小手戳他。
“怎么?”
“你在外面等我。”
谢淮楼面露不解,目光从她身上慢悠悠移至病床,那个终日捧着书的女人,静得好似一尊活佛。
他什么都没说,乖乖照她说的做。
偌大的病房很快只剩两人。
她住院这半个多月,同这个女人交流很少,寥寥无几的几次沟通,女人均是带着怨念的轻蔑发言,精准往她胸口扎针。
宋春庭转身正对病床,沉迷看书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握住的五指微微收紧,却没放下书。
“我男朋友说,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成为你的救世主,能解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女人没说话,藏在书后的眼睛低垂。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只有期待破晓,才能逃脱黑暗,祝好。”
宋春庭离开病房后,病床的女人缓缓合上书,神色复杂的看向通明透亮的窗外。
人在深陷低谷时,总会不自觉产生一种邪恶的想法。
自己不幸福,那么身边的所有人都该不幸,以外人的同等遭遇以此慰藉那颗戳烂的心。
她以为所有人都逃不过卑劣的人性,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爱并没有对错,只有爱错。
皮卡车在狂风暴雨里待了一夜。
第二天牧洲带人找到时,车面脏得仿佛在泥土里滚了几圈。
好在车子跟主人一样皮糙肉厚经得造,出院那天,修理好的车子提前开来医院。
自这次风波后,宋春庭对谢淮楼的依赖略带病态感,视线范围内没有他的影子就会心慌意乱。
男人感受到她对自己的需要,自始至终紧紧牵着她,两人出了医院,牧洲和牧橙早早在路边等候。
“嫂子好。”
牧洲爱笑,笑起来少年感很足,情商又高,张嘴就让人开心。
“今儿天气真好,怕不是连老天爷都在庆祝你健康归来。”
宋春庭点头微笑,算是应过。
这时,牧橙从牧洲身后出来,扭扭捏捏靠近,不好意思看她眼睛,嘴唇碰了几次说不出话。
“叫人啊。”
牧洲皱眉催促。
“嫂子。”
牧橙低着头,对之前自己无知的举动感到歉意和羞愧,拎在手上的精美纸袋递到她跟前。
“这家甜品店很出名,我顺手买了点,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宋春庭侧头看了眼谢淮楼,男人轻拍她的后腰。
“她特意去城南给你买的,收下吧。”
“谢谢你。”
她礼貌的接过纸袋,小姑娘如释重负,笑容真诚而温暖。
返程回家要三个小时。
她把纸袋里想吃的面包拆开,一样尝一口,剩下的全给谢淮楼,他仿佛有八个胃,喂他吃什么他都塞得进去。
两人回到家时,恰是午饭时间,勾人馋虫的饭菜香透过车窗玻璃破开的小口飘进来,她摸摸扁下去的小肚子,饿了。
车慢慢开进小院,听见动静的张婶跟齐齐从屋里跑出来,红木餐桌上摆满喷香的饭菜,小胖子特别正式的穿了她以前给他买的小礼服。
有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瘦了不少,白衬衣刚好合身,圆脸隐隐能看出几分下巴的轮廓。
“宋姐姐,我想死你了。”
他冲上去就是一通熊抱,身后的张婶见她安然无恙,浅浅松了口气,满眼爱怜跟心疼。
“回来就好。”
宋春庭对面齐齐的热情有些惊慌失措,既感动又胆怯,但又不想冒出心底的奇怪情绪伤了小胖子的心。
正茫然之际,谢淮楼看出她的惶恐,上前拉走齐齐,话题自然的飘到张婶那头。
“今天做了什么好菜?”
“都是春春爱吃的。”
老人亲昵的拉着女人的手,眉目慈祥带笑。
“你看你,瘦得脸上都没肉了,这两天我给你炖点补汤,咱好好补补身子。”
话说着,老人拉她进屋,絮叨地埋怨谢淮楼没把她照顾好,最后不忘冲小胖子吼一嗓子。
齐齐傻呵呵地笑,蹦蹦跳跳跑去厨房拿碗筷。
饭桌上,四人依旧如之前那般其乐融融。
虽然绝大部分时间齐齐都在同张婶斗智斗勇,为了一块红烧肉他撒泼打滚,各种哭爹爹求奶奶,屋子里头闹哄哄的。
宋春庭话不多,小口吃饭,盯着眼前这幕熟悉的场景,小胖子的哭闹极具喜剧感,好几次她都憋不住笑出声来。
谢淮楼给她盛了碗热汤,见她目不转睛的认真看戏,笑着摸她的头。
“喝碗汤,暖胃。”
她眨眨眼,近乎耳语的细声提要求
“我晚上想吃东坡肉。”
男人点头应允,“好,给你做。”
她得到满意的回答,歪头笑了笑,眉眼皆是撩燃的春意。
“还是家里好。”
“为什么?”
“因为我想吃什么都有。”
她停顿了下,凑近他耳边,娇声咬字。
小主,
“包括你。”
谢淮楼瞬间黑脸。
假装不经意地低眼一看,呼吸焦灼,每个毛孔都在喷火。
他郁闷地阖上眼。
往后的日子平淡且温馨,她的状态肉眼可见的转好。
年底纹身的客人扎堆,预约电话络绎不绝,谢淮楼几乎全推了。
后来这事传到宋春庭耳中,为了能让他安心干活,她提出陪他一起去店里。
房间收拾出来后焕然一新,落地灯光线柔美,还换了张干净舒服的软皮沙发。
他工作的时候,她就在房间里戴着耳机看书,安安静静的等他。
新装的空调很暖和,她近期极度嗜睡,经常看书看到睡着,男人进来后给她盖好毯子,亲吻落在她额头。
她在睡梦中寻到他的气息,不自觉的伸手勾住他脖子。
他笑着咬她的唇,梦里远比现实更大胆,柔软的舌头伸进他嘴里。
他呼吸停滞几秒,眸光发烫,按着她的腰加深这个吻。
直到她被人粗暴的吻醒,偏头躲避攻势,茫然对视那双幽深的墨瞳。
“你又欺负我。”
女人舔舔唇,装无辜一流。
“谁欺负谁?”
……白浊在嘴里……
这时,屋外的熟客小心翼翼地喊人,“楼哥?”
“来了。”
谢淮楼平复好情绪准备出去,手指刚摸上门把扶手,女人笑盈盈地小声问他。
“刚才,算秒吗?”
“???”
男人整个人背着光,宽厚的肩膀上下起伏,他默声几秒,隔着门同屋外的人冷静对话。
“你去找地方吃点东西,吃什么都行,我买单,1小时,不,2小时后再回来。”
那人愣了半响,“好勒。”
“还有。”
他手指一转,门已锁死。
“帮我把店门关上。”
很快,屋外传来拉铁门的声音。
刚还喜笑颜开的女人终于有种玩脱了的觉悟。
她故作镇定的起身,笑容无比僵硬,两腿软的直打飘。
她走到门前,睁眼编瞎话。
“时间不早了,我还得给齐齐辅导作业呢,我先回去,你、你早点回家。”
男人不吱声,深谙的目光直直锁在她脸上。
她心跳如雷,壮着胆子想去拉门把手,被炙热的掌心死死按住。
“呜...我错了。”她不傻,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没错。”
男人低声笑,“秒的男人,怎么能喂得饱你?”
宋春庭欲哭无泪,怕死地求饶,“谢淮楼...”
“春春,今晚月色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