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后来道:“我听闻,黑蛇重骑抚恤金颇高,你二人虽年幼,若仔细着花费,应当生活无虞。”
史大星点点头,给方后来与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当年黑蛇重骑给了五百多两银子的抚恤金。
我们再给些店铺帮工,赚些银子贴补家用,本应该是衣食无忧。
我拿了不少银钱,去学人盘货做生意。到底是不懂这一行,被人连蒙带骗,又不擅经营,两年间,亏了近一半家产。”
史小月在一旁看着哥哥,轻声插话:“我幼时便见庸医误家母病情,便立志要学医救人。
哥哥学人做生意,我便在多家医馆做学徒,学些医术。
然后便给乡里乡亲的免费诊疗,我们这片住着的都是贫苦人家,别说药费,就是诊费也拿不起。我便时常贴补些,也费了好多银子。”
史大星走过去,坐在妹妹身边,接着话又道:
“家里从此过得十分拮据,我也总是愁眉不展,天天唉声叹气。但妹妹总鼓励我,说总有一天否极泰来。”
史小月眼圈发红,抱着哥哥的胳膊,带着哭腔:
“本来这些都没有什么,只是,我没有听哥哥的话,一意孤行,才变成这样。”
史大星拽起衣角,给她擦拭了一番眼泪:“爹常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这不能完全怪你,你本意并非如此。”
转过头来,史大星的眼圈也红了,对方后来继续说:
“平川城最近一年半载来,药价猛涨,普通人家不得病便罢,若得了病,用起药来,对一家人而言,便是伤筋动骨之痛。
就我所知,已经有几十户人家为了看病,变卖家产,入大户为仆了。” 蝉动
史小月拽了拽他的衣袖,摇摇头:
“并非所有的药都涨价,平素一些常见药价格倒也还好,就是一些从平川城之外的地方运来,较为稀少的那些,非用不可的主药涨好几倍了。”
“我需用的三味主药,便是被太医院拿了货源,在别家寻不到。
我听医馆的人说,是太医院将这些药的采买之权,全部收走,别家想用药,需得从太医院拿。”
方后来问:“私下买卖,太医院能管得到?”
“万不可私下买卖。”史小月摇头:“若有私下拿货的,太医院便会让巡城司借故去盘查拿人,轻则关门歇业,重则入狱拷打。
我之前做学徒的医馆,便是不堪忍受盘查,变卖家产,离开了平川城。”
史大星继续道:“我劝妹妹不要再给人看病了,没有药,医师本事再大,也无济于事。
她就是不听,仗着自己懂些医术,便出了平川城,去往七连城方向的山上自行采药。
希望能寻得一些药效差些,但勉强能够替代的草药。”
史小月皱眉又咳嗽了几声:“我在山里寻了三天,非但没有找到,反而不小心跌落山崖。
好在只是掉进深潭,受了重伤,昏死过去,在潭中泡了一夜冰水。醒来之后,撑着又走了三天,才回来平川城。
若不是自幼学了家传的武学,有小武师境,怕是死在了回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