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天紧张有序的制作,器械司成功打造出一台精致高效的风水畜力灌溉抽水机。侯长史看着眼前这台由陈华构想而出的机械装置,不禁瞠目结舌。适逢今日风力达到四级,六个硕大的风帆围绕圆形齿轮徐徐转动,通过巧妙的齿轮传动系统,抽水机开始从平静的小清河中源源不断地将河水输送至岸边。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得益于风力驱动与畜力拉曳,抽水机配套的宽大履带运转平稳,履带上设有深度可观的水槽,每次运转都能承载大量河水,其灌溉效率较侯长史过往所见的传统水利设施提升了数倍不止。
侯长史出身于书香世家,其祖上虽然曾在县衙担任过小吏,但也算不上显赫的门阀。他自幼刻苦研读诗书,秉承祖先教诲,矢志不渝地追求辅佐贤君,力图稳固国家社稷。
然而,在帝州担任了长达十五载的言官生涯,他内心的理想逐渐化为深深的失落感。如今的陈国王朝,官场实权已被各大门阀世家牢牢把控,没有强大家族背景的官员若不投身依附于世家,往往难以崭露头角,纵使怀揣治国之才,也只能屈居于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职之上。
尽管历史上陈国的皇帝鲜有杀害直言进谏的言官,但如今言官的地位早已江河日下。十年间,他勤勉尽责地指出了朝廷百般弊政,无奈不是遭到朝中党羽的阻挠,就是皇帝本人对此置若罔闻。朝堂之内朋党林立,皇权日渐式微的现象,使得侯长史深刻认识到,陈国正如同被门阀世家这颗毒瘤所侵蚀,国家的繁荣与实力正在快速衰退。
面对北方蛮族日益猖獗的侵袭,朝廷内部却弥漫着一片妥协求和的声音,主张通过逐年增额岁贡的方式以求短暂的安宁。然而,蛮族虽暂时遵守互不侵犯的协议,避免大规模入侵陈国,但边境地区的劫掠活动仍年复一年地持续不断。
此种内外交困的局面,叠加当前愈演愈烈的皇子争斗,侯长史仿佛预见了不久的将来,陈国恐将重现历史覆辙,陷入四分五裂、战火纷飞的境地。那时,已然强盛起来的北方草原蛮族极有可能乘势挥师南下,摧毁汉民族历经千辛万苦建立的基石。
六年前,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在朝堂之上大声疾呼,意图警醒沉迷于表面繁华的君王和群臣,然而换来的结果却是被调派至晋王属地任职。
在京州度过的这五六年间,侯长史一度心灰意冷,认为自己只能陪伴一位顽劣的王爷虚度光阴,直至告老还乡。然而此刻,他心中那早已熄灭的希望之火似乎又在悄然复苏。
“即使无法保全整个陈国,至少可能守护住京州这一方土地。”
侯长史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陈华身上,这段时间以来,他对晋王的变化洞若观火,若这位晋王真的性情大变,或许真能成为一个明智的君主。想到此处,侯长史不觉微微颔首,嘴角浮现出一抹赞许的笑容。
“侯长史,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陈华察觉到侯长史的微笑,犹如被一位眼光独到的老练人物洞察一切,不禁感到一阵寒意透脊而过。
侯长史很快回过神来,笑着回应:“殿下果然才识出众,下官先前失礼了。这种风水畜力灌溉抽水机若能在封地广泛推广,必将对恢复和发展农耕生产带来极大益处。”
为了亲眼目睹这前所未见的风水牲力灌溉抽水机,府邸中的两位贴身侍女雨婉与云婉也一同随行。
两人聚精会神地观看着,云婉不禁悄声对雨婉评述道:“姐姐,你看侯长史好像比以前亲切多了。”
雨婉眼波流转,俏皮地答道:“确实如此,总比总是绷着一张脸要好得多。你没发现吗?现在侯长史对待咱们晋王殿下的态度明显缓和许多,而且全力协助殿下治理封地的各项政务呢。”
云婉点点头,虽不明所以,但她承认这一点:“好像是变了。”随后她抛开心中的疑惑,童心未泯地拽着雨婉一同绕着那神奇的风水牲力灌溉抽水机细细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