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心生疑虑,不敢一口应下,含笑小心问道,“有什么事儿,祖母您尽管说就是,虽然我经的事儿少,不定能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但这不还有几位心思玲珑的弟妹们在么,若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的,还有她们帮着周全呢。”
老太太毫不留情道,“这话说得不错,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你的年纪最小,出身最差,嫁进来最晚,偏偏又是大嫂,成了我堂堂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比起她们几个,你是还有些不够。”
“是,我…我日后会多跟几位弟妹学着的。”姜瑜垂头恭敬应是,指尖捏紧了手帕,心下一阵忐忑。
“不过有一点,你比她们要强些。”老太太冷声道。
姜瑜听出她话里有话,猜到接下来的话只怕会更难听,不敢有丝毫松懈,身形往椅子外沿挪了挪,屁股仅稍稍挨着边沿,更垂低了头,姿态看起来极为恭顺。
果然,老太太旋即便厉声道,“哼,在笼络男人这一点上,她们远不及你,便是三房文哥儿夫妻两个感情不错,文哥儿媳妇也是个能生养的,马上就要生第四个了,他身边儿也有两个温柔贴心的通房伺候着呢。你可倒好,从嫁进来就牢牢霸着你夫君,又不是个好生养的,肚皮到现在都没动静,现在煜哥儿膝下只乐安一个儿子,几房人中就他子嗣最单薄。你身为正妻,本该想方设法为夫君开枝散叶,我原以为你是个大度能容人的,可前些日子有女人带着孩子上门来找煜哥儿,你是怎么做的?虽说是误会一场,可你的做法实属欠妥,我不说你,是想着你心里多少也该有点儿数。可你倒好,让你喝药调理身子,你嫌药苦不肯喝,宁愿去庙里请了一座求子的观音像摆在房里,也没有着手选几个好生养的在煜哥儿身边伺候,反倒还要让我这个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为你们操心。自私自利,善妒愚昧,忤逆长辈,此三桩罪责,你认,还是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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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语气一句比一句重,罪名一个比一个大,听起来着实骇人。
早在老太太提到她难生养时,姜瑜便跪了下去,耳边听着句句严厉的指责,面上哭得泪如雨下,心知老太太故意找茬,未必真的想听她的解释,便连半个字都不敢分辩,更知不能承认她指出的这几桩罪责,索性只一味地哭,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两个主子便就这么一坐一跪,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大气不敢出。
屋里一时只有姜瑜的低泣声,就见她几次抬头急迫地想要说什么,都被泪意和喉间哽咽逼得说不出话来,看得双儿心疼又着急。
老太太以为姜瑜哭够了就会认错,便没开口安抚,任由她跪在地上哭,总得要她亲口认了错,她才知道要怎么做,才会乖乖听话,她才好开口吩咐事儿,到时候等一切安排妥当,煜哥儿不愿意也来不及了,即使他要怪,也怪不到她老婆子头上,总归做主的是他自个儿心尖尖上的媳妇儿。
约莫过了一刻钟,双儿上前跪在姜瑜身旁扶着她,求情道,“老太太,太太这几日来了癸水,身子正虚着呢,地上凉,已经跪了这会子了,再跪下去怕就要伤身了,还是让我们太太先起来吧。”
还没听到姜瑜开口认错,老太太自还是不满,但看她哭成这样,好歹认错的姿态摆出来了,觉得也差不多了。
见老太太点了头,双儿赶紧扶着哭得全身无力的姜瑜坐下,给她拭去脸上泪痕。
姜瑜缓过那股一抽一抽的劲儿,平静下来后,绝口不提半个认错的字,哑着声音率先问道,“不知祖母想让我办的是什么事?”
老太太这时已全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色,朝姜瑜招了招手,平和道,“来,你过来,可怜见的,都哭成泪人儿了,眼睛都哭肿了,是祖母不好,刚才太凶了,我也是爱之深,责之切,老婆子年纪大了,没多少年活头了,你还年轻,可千万别跟我这个老婆子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