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嬷嬷一见崔氏来,脸色沉了沉,连跑带笑的说:
“大夫人这是病好利索了,都能踹门提鞭了!”
话音才落,屋里就是谢老夫人尖利的咒骂声音:
“....崔君华,你这贱人!你看看你养得贱蹄子!敢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了!”
“等上元节大郎回来!我非叫大郎休了你不可!!叫你连和你那几个小贱蹄子一起滚出谢家!”
叫骂声停下,接着就是噼噼啪啪摔东西的声音。
崔氏一声不吭,沉默朝谢芸走过去,看她一眼,安静坐在一边。
屋里,谢老夫人的咒骂声越发高亢,也是越发难听。
“擦擦吧。”
崔氏把雪白的帕子递过去。
谢芸接过去,抿了抿嘴,才说:“母亲,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在宫里,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就是生气.....”
谢芸现在拿不准崔氏怎么想的,也不清楚她现在是什么态度。
崔氏看她纠结的神色,说:“无妨,把脸擦擦,都是血。”
话音才落,屋里传来一声脆响,估计是谢老夫人整日不离手的汝窑青花瓷碎了。
接着就是谢老夫人尖锐的声音。
“崔氏!你聋了!听不见我说话?!”
“当年你和荣家婚事嚷得沸沸扬扬的,结果呢,端靖战役,小荣安王殁了,你就急不可待勾引我大朗!带着这残花败柳的肮脏身子嫁我谢家!”
“你这下贱的娼妇!不知廉耻!败坏家门!”
“白嬷嬷给我抽死这个下贱的娼妇!”
谢芸闻言心中一冷,前世时候,谢老夫人就算再厌恶她母亲。
也从当着她面辱骂得如此难听,还提及那些过往云烟的旧事。
她转头看向崔氏,只见——
崔氏攥紧手里马鞭,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目光却灼灼盯着地上沾血的碎瓷片。
白嬷嬷也是往这边走了几步,微微扬着手。
她低声开口:“大夫人,得罪了....”
“放肆!”
崔氏把马鞭放在桌上,拔高声音:
“我是奉皇家天恩,由谢家正大门抬进来的谢家主母,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母亲您是人老多忘事了?在这宅院待久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了!”
“我虽是二嫁媳,但也是你们谢家契书红纸,三拜九叩,十里红妆,千金嫁妆跪求我崔氏的!”
“那红底黑字的求娶契书还在我崔氏祠堂里摆着的!”
“母亲,您有这骂人的功夫,还不如多琢磨琢磨如何让伤口好得快一些。”
这话一出,别说谢芸了,就是屋里谢老夫人和李氏都愣住了。
一贯病弱温软的崔氏,何时这般泼辣了?!
谁人都知晓谢老夫人是续弦之妻,身份更是仆役出身,若非爬了谢老太爷的床,指不定还是哪家浆洗婆子。
谢芸绷着一口气,敛去面上惊诧的表情。
她倒是小瞧她母亲了。
白嬷嬷脸上又是惊又是惧的,愣是不敢往前一步走。
崔氏的话音才落,屋里接着又是一阵噼噼砰砰砸东西声音。
谢老夫人的怒骂声直接响彻谢家大宅,直接把进屋的大夫都吓出来。
离去之际连连说:“谢老夫人才是真真的泼辣主儿。”
“还名门世家的当家老祖宗,怕是讨债的破落户!”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适才你祖母也这般惹怒你?”
崔氏八风不动,仿佛听不见谢老夫人的咒骂声。
谢芸心中越发有底,淡淡道:“这倒没有,只是她辱骂母亲,我看不下去。”
崔氏看她一眼,没说话,轻轻咳了咳,抬手把马鞭推过去。
“最近我身体越发不适,一动怒就得歇十天半月的,剩余的,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也不管谢芸周身是血又是伤的,就领着丫鬟婆子离开了。
“……”
谢芸有些傻眼。
在一旁的白嬷嬷憋一肚子火,见崔氏走后,又开始拿腔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