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斯护法与西飒掌使听到郭旭扬的问话,对望了一眼。看到西飒点头许可之后,明斯才轻叹摇头说道:“郭旭扬,你当真揪着这个事情不放啊……我来问你,如果说,南璃掌使她……明日就被处以极刑,你会怎么做?”
“什么!你们方才不是说她没事的吗!”郭旭扬猛地弹起身来,目光坚定地只说了六个字,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在下必救无疑!”
“我圣教高手如云,你这一去,只怕是有去无回。”明斯的眼光有些闪烁,“若你为救南璃掌使一人,而使整个计划中断或失败,岂不是‘为一木而舍全林’?”
“万死不辞!”郭旭扬的回答依然铿锵有力,“若是明知朋友有难而不救,则与禽兽何异?若是连救一人之力都没有,又何谈救全教之众?明斯护法,请恕在下狂言,你的言论,在下无法苟同!”
明斯又与西飒互看了一眼,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他站起身来,向郭旭扬抱拳躬身,郑重地行了一记中原礼,“我明斯代南璃掌使,感谢你的深恩厚义!同时,我为自己对你的欺骗,致以深深的歉意!若你无法原谅我,我将以死谢罪!只不过,无论我是生是死,无论解救圣教之事的结果如何,你这位中原朋友,此时此刻,我明斯交定了!”
以往,在明斯的心目中,若是郭旭扬不能成功救全教于水火,则这个无足轻重的中原人作为“被迁怒者”,自己不管用什么手段,也会杀死对方以泄愤。后来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郭旭扬的信任之感,竟已不亚于圣教内的兄弟姐妹。但由于“地域之分”,他始终不愿正视自己对于郭旭扬的认可,甚至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郭旭扬仅仅只是我的利用工具”。
在前来洪家秘密据点的路上,明斯与西飒两人鬼使神差地聊到郭旭扬,二人又“头脑发热”地定下一个“诓骗郭旭扬,试试对方究竟是不是一个真诚的好人”的计谋。现如今,“与郭旭扬交朋友”的话语,明斯脱口而出,他很清楚,这是他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感。
伊力亚斯?阿不都拉恭敬地站在家主身后偏右侧,看着主人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的目中满含欣喜与柔和。作为洪家在焉耆国的管事,对于拜火教众的刻板思想,以及对中原人的敌视,他是十分了解的。拜火教的护法主动要和中原人“交朋友”,足见家主无论是武功智计,抑或是品德素养,都已让明斯心服口服。
伊力亚斯心中暗道:“我对主人的感觉,与这明斯完全相同。”有主如此,即便让他肝脑涂地,他亦在所不惜!
西飒也跟着站了起来,对郭旭扬行了一记西域的礼节,“你,是好人!对不起!朋友,我也是你的了!”他的话中之意是:“你是一个好人。我也欺骗了你,我对不起你。从今往后,你也是我的朋友了。”
郭旭扬皱了皱眉,“请二位把话说清楚。”
明斯再一躬身,对郭旭扬讲述了前因后果。语毕,他与西飒同时抽出腰间短匕,平放在桌面上,“骗你,是我们不对。若你不能原谅我们,请用圣教的匕首,割下我们的头颅。我们死而无怨!”
郭旭扬当然不会去割他们的头颅,但他却不完全相信明斯所说的话。毕竟,对方说过“为一木而舍全林,实乃不智”之论调。
郭旭扬虽未言语,然明斯二人却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怀疑。他二人会意,立时宣讲“血之誓言”,发誓“南璃掌使确实性命无忧”。他二人正想用短匕刺肩,两柄匕首却被郭旭扬按回到桌上。
郭旭扬轻叹一声,“两位不必如此,在下信你们便是了……”这是他第三次见识拜火教神圣庄严的“以血盟誓”之法。他可以肯定,明斯与西飒以此立誓,所言必不会假。
他实在是有些无奈。难道说,西域拜火教徒都是这般“乱来”的吗?若被他们再多“玩”几次,他可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他看向明斯,“还请明斯护法告知在下,南璃掌使的真实情况。”
“你……相信我们了?原谅我们了?”明斯的余光还瞧着那柄匕首,随时准备用自己的鲜血洗涤罪恶。
“在下相信了,也……并未怨责二位。还请速速告知南璃掌使的情况吧,在下很想知道。”
“你真是个好人啊!”明斯高兴地坐回石凳上,“南璃掌使她……确实受了点伤,但你放心,真的不严重!是东客那畜生发现了南璃掌使的亲信,假造教主大人之手令,潜入‘年史阁’之事。此种做法是‘叛教’之举,必须在‘火刑狱’中活活炙烤七日七夜。施刑者会控制火候并供给水食,直到第八日,才让叛教徒断气……”
他本不愿把这残忍的刑罚告诉郭旭扬,那样只会徒添对方的忧虑。但是拜火教徒不善言谎,尤其是对于自己珍视为“朋友”的人。他先前已经骗了对方一次,此刻良心还受着煎熬,因此这一回,他实在是不想再对朋友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