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于她,就像落在头上的一片叶子。
嫌它碍事,拂掉就是。
倒还不至于因为曾经碍了眼,就去踩上一脚。
回到村子,妇人汉子们端着碗,三三两两聚一起,边吃饭,边东家长西家短的闲扯。
“耕地平时瞧着老实不坑的,没想到性子可真犟,饶是金萍娘那么求他,还是被送走了!”
“是我早送走了,一天天打鸡骂狗,家里弄的乌烟瘴气,这几年金萍和银萍能操持家务,这娘们更是啥活计不做,一日日找茬挑事,真是烦人的紧!”
“耕地还是狠心了些,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翠玲嫁进老李家这么多年,又生了三个儿女,没有功劳还有功劳,这一把年纪还送回娘家,这下面子里子都没了。”
“这不是她自找的吗,若不是婆婆是姑母,能容她这么久!”
“这如何,也太过无情了些,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啊,不能只怪翠玲一人。”
“切,你这么稀罕这老娘们,不如把她接进你家,正好你俩拜个姐妹,地里的活你干,炕上的活那老娘们辛苦些,到时你天天听着你男人同钱翠玲拍巴掌,就知响不响了!”
“你说话怎这么难听,路不平有人踩,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他李耕地动不动把媳妇往娘家送,是不是太过了!”
“行了行了,散了吧,扯个闲篇,也能吵起来,我家猪还没喂,先回了。”
人群顷刻间散的干干净净,唯有方才吵嘴抬杠的两人,气愤瞪对方一眼,往地上啐一口,愤愤离去。
薛黄英目不斜视,耳朵竖的高高,见没热闹可看,一改方才慢悠悠的步伐,和容泽一起,飘散离去。
真是没想到,钱氏竟被送回娘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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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氏和老钱氏既是婆媳,又是姑侄,往日她闹出更离谱的事,老钱氏顾忌娘家名声,责骂一顿后,多是不了了之。
这次竟同意李耕地把钱氏送回娘家,看来老钱氏确实气的不轻。
回到家,二人略略歇息后,就去做饭。
俩人出不少汗,口干舌燥的,早饭就煮的面稀饭,主食是贴的二合面饼子,就着咸菜,吃的很是香甜。
吃过饭,容泽接手洗刷喂猪的活儿,薛黄英擦把脸,起身沿河那块地。
昨儿割的油菜放在地里晒,村里不全是憨厚踏实的汉子,还是得防着有些想不劳而获的人。
风吹过,麦田如波浪起伏,阳光洒在麦芒上,泛着光。
丰收在即,薛黄英和往来村人打着招呼,心情颇好。
油菜一抱抱在河坎上,不过一夜,已经从昨儿的微黄,变成金黄,油菜荚粗壮饱满。
她抬头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微眯起眼,油菜今儿再晒一日,到明日,就能捶了。
“阿英姐。”
薛黄英回头,就见云彩推着板车,俏生生立在路上。
“云彩,日头这么大,这是干嘛呢。”薛黄英笑道。
“我家的油菜能捶了,给我爹送垫布呢。“
云彩指着板车上颜色花花绿绿,缝的满是补丁的垫布,笑眯眯道。
薛黄英闻言,打趣道:”婶子怎么不见,这恁热的天,她不怕给你晒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