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制造的‘蓟州兵变’冤案,包括诱杀南军参将关尚志等,他都参与了谋划。
这让他多少有些良心难安。
虽然他不是始作俑者,但是策划者。
唯一能安慰自己,让他心中郁气稍平的是,似乎自己都是在奉命而为。
作为李氏家族的幕僚,奉命而为,遵守千百年来师爷谋士的规矩,这是自己的本份。
古人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现实中的内斗,有时比对外战争还残酷,血腥。
酷夏时节,比起屋子里的闷热,院子里便要凉爽多了。
特别是靠近院墙的几株大树,随风舞动,哗哗的树叶抖动声,带来阵阵清凉的晚风,让斯秋来燥热的心里,稍微显得平静了一些。
回望楼上亮着灯的屋子,每一阵咳嗽,都能看到窗纸上的倒影,是一阵阵剧烈的抖动。
不知道温贤的婆娘,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可现在还是夏天,就如此凶险,要是到了冬天,那可是婆娘的生死关啊。
想到这里,斯秋来有些不敢再往下想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他没有回头,断然以为是家里的仆人,“去照管楼上夫人吧,不用管老爷我,老夫坐坐就上来歇息。”
身后脚步声戛然停了下来,半晌,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怎么?斯老夫人的哮喘病又犯了?”
斯秋来霍然回头,惊悚得如同见了鬼一般。
夜色之下,如同幽灵般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居然是多年未见,关尚志将军的亲卫队长袁起龙?
“你…怎么是你?”
斯秋来见过袁起龙多面,所以一下就认出来了。
“拜屠师爷所赐,现今俺和兄弟们已经是兵变漏网分子,朝廷钦犯。”
袁起龙笑着,走到石桌边上,像遇见老朋友似的,径自坐了下来,开口道:
“现在白天俺们都得戴着面具,顶个斗笠出门,也只能等到夜深人静,才敢鬼似的出来溜哒溜哒,真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了师爷。”
玛的,这本来就是老夫的家嘛,还溜达?
斯秋来从最先前的震惊,在袁起龙说完这番话之后,却不知咋的,自然而然地平静了下来。
他深深地看着袁起龙,讥讽道:“袁队头,真是巧了么?”
被对方冷不丁的讥讽一下,袁起龙十分不爽,他脸上的笑容陡然收敛,怒目横眉的呵斥道:
“斯师爷,这几年你助纣为虐,为李家父子干了丧尽天良之事,你心里可有一星半点的内疚?”
斯秋来脸色变了变,半晌才强辩道:
“老夫作为李家供养的幕僚、师爷,只是恪守幕僚准则,奉命而行,不得不为也不能不为。”
袁起龙抬起一条腿放在石凳上,把腰间的雁翎腰刀摆在腿上,冷笑道:
“好一个恪守幕僚准则,不能不为的师爷,看来你便应该把脖子伸长,让俺砍得更快意点才好!”
斯秋来沉默了下来,嘴唇嚅嗫地嘟囔一句,“你是来找老夫报仇的?”
这话一出口他都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