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磐正率军士下船登岸,得知潘浚单人入军,请到跟前谈话。
熊翰捋着胡须,饶有深意说道:“使君膝下有二位公子,长公子刘溥,长于妇人之手,胆怯懦弱,素无名望,难守基业。二公子年仅六岁,又非嫡子,于乱世之中,安能坐稳州牧之位?”
刘琦能凭借刘表遗产、宗族、夺取江左的功绩,安抚住荆南。但以刘溥的能力及威望而言,怕是坐不稳荆楚。坐不稳荆楚,强行扶刘溥上位,岂不是害了他。
“刘备素有雄略,借东出江东及金口御曹之二事,得江左四郡。以刘备之心,当能满足四郡之所否?”
顿了顿,刘忠低声问道:“那恩主今后是”
“率兵入汉寿?”刘磐迟疑问道。
“天有司命,地有九渊。疾病之事,非年岁可论。敢问将军,若使君不幸弃世,不知将军之意是?”熊翰说道。
霍峻负手背腰,踱步思量。
刘忠将怀中两封书信交了上去,喘气说道:“启禀府君,昨夜王长史密函送至,忠见信件紧急,连夜乘马赶路,不敢耽搁。”
“除我之外,唯有南郡太守霍峻,长沙太守刘先。其余郡守仍留地方,安抚百姓,不可轻动。”刘磐答道。
潘浚脸色放缓,拱手说道:“将军为公之心,浚深感钦佩。然为荆楚大事计,请将军当舍军入城。”
继而,潘浚解释说道:“后宅之事,使君已有处置。将军既为从弟,不可越礼行事。且后宅多是妇孺琐碎之事,将军欲为使君安宅,将军一人便够,无需兵马甲士。”
似乎看出刘忠的不解,霍峻隐晦解释说道:“此为荆楚安宁而虑,亦为使君及其子嗣而思。”
刘磐心有不宁,说道:“使君正值壮年,今患疾病,怎会如此严重!”
待刘忠走远,徐盛趋步上前,拱手问道:“府君,今天已晚,不如留在公安歇息。”
说着,熊翰意有所指,说道:“除二位公子外,能继荆楚基业者,非将军不可。”
不仅是王粲忧虑不解,潘浚也心怀疑惑。刘琦身患重疾在榻,作为从弟的刘磐率军而来,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面对潘浚的言语,刘磐开始之时,并不在意。但听到南郡太守霍峻、长沙太守刘先时,他的脸色骤然不同。
“以翰观之,刘备早有窥视荆楚之心,今时不图荆楚,仅因先君及使君予刘备之恩尔!”
霍峻转头看向大汗淋漓的刘忠,惊讶问道:“正臣不在江陵,怎赶来公安?”
至于霍峻更不用说了,手握两万大军坐镇荆北,其军韬略超群,威震荆楚,非他所能比。
霍峻脸色微变,汉寿一封书信,王粲又有密函寄来,这种事以前从未发生过,必然有大事发生。
见霍峻的脸色不对,刘忠试探问道:“恩主,汉寿有何要事?”
“诺!”刘忠虽仍有不解,但也没多问。
此时,汉寿城中以潘浚、王粲、殷观、王凯等州牧府上文武也收到了刘磐兵进汉寿的消息,众人议论纷纷。
熊翰沉吟少许,问道:“敢问将军,不知赶赴汉寿者,还有何人?”
“至于公安城郭,依山而建,又以砖石修筑,工期甚长。今仅将外城修筑完毕,内城、瓮城、观楼仍在修筑当中。明岁春时,公安新城将可营造完毕。”
刘磐沉吟良久,说道:“可从博文之言也!”
说着,潘浚行为果决,说道:“仲宣入见使君,若使君有命刘武陵率军入城,当力劝阻之。若是无命,则是下达军令即可。我先入刘武陵军中,劝其舍军入城。”
沉默半响,刘磐说道:“不可胡言乱语,使君今时犹在。我等当尽心辅佐,岂能心有他念。若形势真如博文所言,刘备欲进吞我刘氏基业,磐当阻之。”
潘浚神色沉稳,从榻上站起来,冷静说道:“使君身卧病榻,今无使君口命,外军不可轻易入城,以免另生事端。”
霍峻将书信揣入怀中,简要说道:“荆南地动,使君受惊染病。今身体日沉,恐有性命之忧。”
王粲、潘浚分头行动,潘浚单乘马车,领上左右数人,入军拜见刘磐。
“嗣子之事?”
熊翰向刘磐拱手,沉声说道:“将军既是使君之从弟,当有保全刘氏基业之任。今使君膝下二位公子难担大任,将军理应义不容辞,为山阳刘氏计,为刘氏之基而思。”
“博文怎能出此言语?”
“嗯!”
在潘浚、王粲的联手下,刘磐率军入汉寿的目的被阻止。但是也不能说刘磐完全失败,军士离城七十里扎营,急行军赶路,半日便能抵达汉寿。
刘备对于刘琦的宗族而言,属于是外人,毫无血缘关系。从血缘关系上来看,即便是刘磐,其继承顺位也比刘备来得高。
军队这种暴力机器,一旦开动起来,其产生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荆楚政坛当前相对稳定,根本用不到军队来巩固政坛,反而军队会破坏当前的稳定性。
见刘忠持鞭而走,霍峻心思纷乱难平。
许久后,霍峻解下腰间的白毦鞭,交予刘忠,说道:“正臣,你莫回江陵。今时立马乘船下江东,持鞭见玄德公,言明使君患疾,让他前来看望使君,莫要被濡须口战事耽搁。”
今时与历史不同,历史上刘备借着刘琦的名义打下荆南,从而可以在刘琦去世后顺理成章继承荆州牧。
“文向辛苦了!”
若他率兵入汉寿,从而引发霍峻、刘先带兵而来,这般的场面非他所能控制,也非他所想见到的。
熊翰思量良久,说道:“恕翰妄言,霍南郡、刘长沙与将军皆是荆楚上卿,今使君患病,不足以让三君入汉寿。信中所言大事,应怕是咨议嗣子之事。”
以刘琦对霍峻的恩遇,霍峻无法做出背刺恩主的举动。但刘琦如果病逝,以霍峻的角度来看,刘溥非是荆楚合适的继承人。真正能继承荆楚的人,或许唯有刘备。
之前霍峻有意北伐襄樊,今特意北上公安,了解前线守备情况。
熊翰见是如此,小心翼翼问道:“将军,莫非此次地动,汉寿影响甚大?”
除了刘溥外,今下谁有资格继承荆州牧之人,似乎也就剩他了。他作为刘表的侄子,刘琦的堂弟,虽在礼法继承上不如刘溥。但不论是他的军事能力,还是个人威望都胜过刘溥。
想法总是美好的,但刘备欲继承荆州,又谈何容易。
霍峻摆了摆手,说道:“使君患病,我需赶赴汉寿。公安守备之责,将交由文向了。”
说着,霍峻吩咐左右,说道:“命承渊、公礼各率千名羆虺军赶赴江南油江口,听我军令行事。”
“诺!”
今天没了,明天可能要请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