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师兄的叫声已经停止了,秦方估算着行刑已经结束了,也回到了前面的院子里。
前院此刻也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只见那头大肥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脖子上硕大的伤口还有一丝血在流出,无声的在诉说着刚刚的悲惨遭遇。头耷拉在地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活跃,也不再能发出那震天的叫声。
那早已烧好的一大锅开水,此刻也一盆一盆的浇在它的身上,开水一烫,刮毛就容易多了。被开水淋过的地方马上就有人拿着一把刀顺着表层的皮往下刮,伴随着滋滋的声音,刀锋所到之处,皮上的毛都顺着掉了下来,露出它那洁白无比的皮肤。
一大锅水都浇完了,秦方母亲又准备再烧一锅,处理一头猪可没这么简单,刚刚那锅水只是给来拔毛而已,等会处理肉和内脏还需要热水。特别是内脏,处理起来可麻烦了,不处理干净那可没法吃。
浑身都经过了开水滋润的二师兄,此刻已经是许多地方都已经被刮的干干净净了,还被翻了好几个面。这应该是它做猪生涯里洗的最干净的一次澡了,不过它自己却是无福欣赏了。此刻形容它最贴切的就是人为刀俎,它为猪肉,别人想怎么切就怎么切了。
肚子上和背上的毛都好刮,基本上都是刀一去就可以下来一大片,伴随着滋滋的声音,连毛渣子都不剩,光光滑滑的。头上、耳朵附近和脚上这些地方的毛处理起来难度就大多了,皮是褶起来的,根本就不好下刀去刮。不过也无所谓,到时候把肉一分,差不多是一家有一个腿,到时候自己带回家去慢慢的弄就是了。慢工出细活,只要花点时间,还是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秦方母亲时不时的往灶里添点柴火,一边还在不停的晃动着那盆刚接的猪血。按照这边做法,等会这盆猪血是要给来做血肠的,所谓血肠,就是等到把猪大肠处理干净后,再把调配好的猪血灌入猪大肠里,再下锅煮熟,血肠就可以吃了。
这里有重要的一点就是要防止猪血凝固,一旦凝固就无法灌入到猪大肠里了。之前在盆里已经加了一些盐了,这能够很好的防止凝固,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要不停的晃动到直至冷却为止。母亲现在在做的就是不停晃动大盆,防止凝固。
秦方就跟一个无所事事的人一样,东看看西逛逛的,帮忙他是帮不上忙的,这些事情他都做不来,只能看着几个人熟练的做着一道道工序。没一会儿功夫,一头大肥猪浑身毛发就已经被刮干净了,看起来晶莹剔透。
外面的处理完了,秦方知道,接下来就是处理内脏了,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开膛破肚。只见几个人用两个大钩子各挂在一个猪后腿上,然后合力把把猪吊了起来。这样等下内脏就可以顺着重力下到地上,再一个个来处理起来就省事多了。
吊起来之后一个人拿起大龙骨刀,顺着猪背部的脊骨那里开始往下劈,坚硬的骨头但也挡不住锋利的刀锋,没多会,顺着龙骨中心就被劈成两半了。然后就开始分工合作了,有去处理内脏的,也有处理猪肉的。
大家都忙的热火朝天,秦方看着那还冒着热气的猪肉,心想这可是太新鲜了。就这肉的口感,比外面买的肯定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猪大肠可是最难处理的部分,得把里面多余的脂肪剪掉,还得翻过来反反复复的清洗。但凡弄不干净,那味道都是很酸爽的,秦方的父亲在弄着那个,秦方给他打来了一大桶热水,受不了那个味道,也是放下之后就火速跑开了。
老一辈人的这个手艺他大概是学不会了,他已经离得很远了。在外面生活便利的今天,哪怕你买小小的一块肉,都可以按照你的要求打成肉丝或肉沫,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更别说如处理一头活猪了。
但这,就是年味,这是城里所没有的年味。秦方去年在魔都过的年,那是深有感触,和家里这边相比,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别说一大波习俗了,外面甚至连年夜饭很多人家都懒得弄,都是一大早各大饭店就打出了预定年夜饭的广告。对于城市里而言,过年更重要的是象征意义。
但是在农村,就有很多的习俗,比如今天的杀年猪就是,这是过年里必不可少的一环。是非常热闹的一件事,一般来说每几家人就需要杀一头年猪,这是过年菜品丰盛最直接的表现。因此,在过年的前几天里,基本上时不时的就能听到村子里杀猪的叫声。
这种场景在平时可是没有的,可以说只有在春节才得以一见。这是热闹的体现,昭示着物质的富足与生活的安定。城里体现出来的是灯红酒绿,是拿钱寻开心,而在农村,最直观的体现在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父亲把大肠处理好了,接下来就要灌血肠了,母亲找来一个烧水的壶,把猪血一部分倒入壶里,又加入适量的清水,以保持猪血嫩滑的口感。然后就把猪血灌入猪大肠里,水壶的工作效率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血肠就灌好了,剩下的就是下锅了。
一上午的功夫,可算是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把肉各家各户分了,这个简单的很,基本上都是用抓阄的方式来决定。先根据人数,把内脏和肉一起分成等份,再就是抓阄,抓到哪一份就是哪一份。抓阄作为广大农村里最公平的分配方式,深得大家的认同,其实大家拿哪一份都无所谓,都差不多,抓阄这个形式更显公平而已。
但这些他们不急,忙碌了一个上午的他们这会儿才有空坐下来喝口茶了,看着这一上午的劳动成果。其中不乏有自己的辛苦付出,而这都会制作成过年的一道道美味佳肴,他们脸上也都漏出了满意的表情。
杀年猪需要大家的集体努力,过年本就是热闹的,这也就更加增添了一份热闹。而且这份热闹在村里几乎是家家有份,制作美食是过年里必不可少的环节。中国人的热情好客在餐桌上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现在物质富足了,不仅要做的丰盛,还要做得好。
众多的热闹与习俗一起,成就了热闹的中国年,这些春节里不可或缺的因素,就是年味。杀年猪是年味,拜年也是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