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坐定,她从怀里掏出红包,先递了两个给父亲母亲,“感谢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一年来的悉心照料,女儿的一点心意,望你们收下。”
慕父打开红包,里头竟是一颗金馃子,更难得的是,这是皇宫里才有的东西。
“这是世子妃今日赏的。”
说罢又将红包分给其他人,每人得了颗金瓜子,都是喜不自胜。
慕念白又另从桌下重新递了两个给月桐和晚芳,她们两个贴身伺候,自是该得双份。
民间团圆饭比宫中要早,有些人家没等天黑就会开饭,几杯酒水下肚,她记起他那句话,抬头望天。
大年三十,哪儿有什么月亮可看呐。
可他当时说那句话,让她想起一句诗——“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也不知宫中夜宴是否觥筹交错,席上之人是否相谈甚欢。
宫中团圆夜宴往往能持续到三更天,席上觥筹交错,时间不知不觉间也就过去了。
晏之初正抬头望天,忽听一个声音响起。
“小殿下在看什么?”
看清来人,他先是意味深长地笑着,道:“看我心中所想。”而后才鞠躬问好,“表哥安好。”
燕煦尧握着酒杯与他轻轻一碰,“小殿下安好。”
两个疏风朗月的少年站在一起,引得席上众人频频回首,便也不自觉将二人比对起来。
若论长相,两人不相上下,只是小殿下更白皙,整个人玉琢似的通透,该当是小殿下略胜一筹。
若论才智,燕小公爷自小是出了名的沉稳老练,小殿下虽年轻时顽皮了些,但闭关三年,到底也长进了许多,这上头暂时分不出伯仲。
有人私底下将他们做比较,却不知他二人此刻也在暗中较量。
“小殿下为人光明磊落,却不知道,有时候单凭光明磊落,出不了心中那口恶气。”
“之初有愧,自叹在这方面确实比不上表哥。”
燕煦尧并不被他拐弯抹角的话所伤,反而很是得意,“邵家再也没有从官的希望,小殿下猜猜,慕姑娘知不知道这件事是谁所为?”
“知道又如何,为表谢意,陪表哥上街给姑祖母买贺礼么?”
连逛街所为何事都知道,足以说明她是一点儿也不瞒他。
燕煦尧对此毫不在意,又道:“那汤丛生的下场,小殿下就不好奇?”
晏之初没料到,他竟连她被下药的事都知道,“表哥愿意说的话,之初听一耳朵也无妨。”
“他的命根子,被挖去喂了狗,还是他眼睁睁看着野狗吃下去的,那副模样,非得是才高八斗的文人才能形容得出。”
夜宴自酉正而始,已经持续两个时辰,此刻万家灯火,团圆盛夜,燕煦尧却面不改色地描绘那副惨相。
若非深知他为人的人,只怕还以为他在讲述什么趣事。
“汤丛生亵渎王法,贪污行贿,以权谋私,已受了他该受的惩罚,表哥又何必赶尽杀绝。”
燕煦尧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没办法,谁叫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的确有说这话的资本,可他却没有说这话的身份。
晏之初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郑重其事交还给原主,朗声道:“这等贵重之物,还望表哥收好,莫要再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