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为她清理身上衣物的功夫,他浑身湿了个透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全程她没再喊过一声疼。
纵横的鞭伤并不很深,但密密麻麻令人触目惊心。
等他将人挪进药桶,泡完澡又悉心为她上药之后,暮色渐退。
而慕念白早在他给自己上药时,就睡着了。
她睡相还算安稳,只是因失血过多,唇色浅淡,躺在床上看起来轻飘飘。
算着时辰差不多了,晏之初默然关好房门,出去吩咐管事:“今日关好大门,拒不会客。”
又对景策道:“点二十个精兵把守门外。”
安排妥当,他才拖着满身疲惫回房补觉。
卯时一到,宫门大开,有一骑传旨的太监策马而出。
栖迟门口,传旨的太监端坐马上,“圣旨到,快传奉国将军出来接旨!”
府中管事上前周旋,“奉国将军昨夜病重,无法起床,还望公公海涵。”
传旨太监看着门口佩刀而立的几十士兵,知道这府门今日是进不去了,“难道你们还想抗旨吗?”
管事大惊,“抗旨可是杀头的大罪,小殿下绝不至于此,实在是病势汹涌……劳烦公公在皇上面前如实相告,皇上一向疼爱小殿下,还请公公慢些着说。”
传旨太监居高临下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调转马头后,狠狠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扬长而去。
这一来一回,也只耽搁了两刻钟。
皇上听闻此事,倒是没有大发雷霆,也没表态。
消息传进太和殿,引起殿内百官们的骚动。
这位小殿下,真是打小被宠得无法无天,昨日带亲兵围攻大理寺不说,今日又抗旨不遵。
言官们群情激愤,也顾不上太和殿不得随意喧哗的礼节。
一直到皇帝亲临视朝,议论声才停下。
司殿太监高喊:“有事起奏——”
督查院左都御史曹启仁率先出列,“启奏皇上,奉国将军晏之初昨夜无故带兵围攻大理寺,身为奉国将军,却是目无法纪,理应严惩。”
皇上勾着眼睛在朝上一扫,指着人群中的一位,“你来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众人顺着皇上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大理寺少卿沈淮序已然站了出来,“回禀皇上,昨夜大理寺并未被围攻,大理寺内实无一人伤亡。”
“你信口雌黄!亲兵夜间奔袭,人证无数,岂容你在此胡诌!”曹启仁说得唾沫横飞。
沈淮序躬身道:“敢问曹大人,奉国将军是否有携领亲兵之权?”
“这个自然。”
“所以晏小殿下带着亲兵到大理寺门口赏月,又有什么过错?”
“你!你……”曹启仁气得鼻子都歪了,“你这是狡辩!”
皇帝在龙座上,掩唇看着朝堂上的闹剧,差点儿没憋住笑:要不怎么说之初跟沈淮序这小子走得近呢,两人撒起泼来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