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徐,沁凉入骨。
沈洛歆自顾自转身往回走,却又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走了两步,身后脚步声传来。她停,对方也停,她走,对方也走,落后两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却也固执坚持,就这么一声不吭跟在后头,以一种护送的方式。
明明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涯。
沉默、又尴尬。
这晚风一吹,酒劲散了些,沈洛歆一边走一边低头苦笑,只觉得方才的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着人表白了?两世为人还是头一遭,果然美色误人……她心下懊恼,便愈发不知道如何面对上官楚,但也清楚纵然自己站在这里同他发脾气说难听的话让他滚蛋,只怕对方也不会离开。
他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明明并非好脾气的一个人,可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便是如何“委屈”都无妨的。又或者,他似乎并不觉得“委屈”。相比之下,此刻的自己才像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幼稚极了。似乎在情绪一途上,上官楚天生就比旁人更加迟钝,兴许,他的所有情绪都搁在了生意上?
这也是沈洛歆今晚刚刚发现的,他坐在那里,旁人如何说笑玩闹,他都只是懒洋洋地笑着,并无情绪的起伏,仿佛那笑也不过是礼貌使然。
这样的一个人……真难想象他为了另一个人乱了方寸的模样。
“上官楚。”她低着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低声唤道。
身后脚步乱了一步,身影近了些,拉近了距离,却仍落后小半步的样子,然后上官楚才淡淡应了声,“嗯,怎么了?”言语温吞,听起来很是耐心,比平日里更加耐心些。就好像方才的矛盾、争执并不曾发生似的。
可是……它明明就存在的。
“你……”沈洛歆垂眸看着脚尖之前的方寸之间,抿了抿嘴角才道,“这些年,你有没有喜欢过某一个女子,就、就是有没有对一个姑娘家起过爱慕的心思,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起了想要同她结婚生子、共度一生的心思?”
他们从未聊过这样的话题,骤然出口便已经后悔了,局促间,她甚至向他解释了何为“喜欢”……毕竟,这个人看起来真的像是染不了半分情情爱爱的样子。
身后脚步依旧,只是没有回答。
半晌,那人才低低应了声,“嗯。”
极轻极浅的一个发音,散在风中隐隐约约,入耳竟似错觉,沈洛歆却是无端松了一口气——这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说不上来此刻的情绪,她兀自走了两步,没忍住,又问,“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