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种被操纵感在这个副本中到达了巅峰,从常胥发动【黑暗审判者】效果的那一刻,局势就在实际上脱离了掌控,接下来的所有选择都是被动做出。
他甚至不再居于舞台的中心,而成了一个类似NPC的存在,被玩家们虎视眈眈地算计着,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很糟糕,很令人不适。
“你和你的那位队友之间有联系方式吗?”齐斯看向念茯,“他那边的食物也是老鼠肉吗?”
念茯闭目两秒,再睁眼时点了点头:“是的,我怀疑这里的所有食物都是老鼠肉。”
“这样么?”齐斯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指,一幅幅图景在眼前闪过。
“我想到了一种游戏,叫做‘斗兽棋’。”他说,“一共八种棋子,分别是象、狮、虎、豹、狼、狗、猫、鼠。其中,狮、虎、豹、狼、狗、猫都可以吃鼠,鼠则可以吃掉最大的象。
“按照斗兽棋的玩法,鼠和象的食物链关系将会是破局的关键。”
“你为什么觉得这是斗兽棋?”念茯皱起了眉头,“一共八种棋子,却只有六支队伍,而且,我们是‘狐’,不属于任意一种棋。”
“狐狸是犬科动物,对应斗兽棋中的‘狗’。而且,棋子并不一定在场中。”齐斯顿了顿,问,“你还记得观众席上坐在最高处的是哪种动物吗?”
念茯顺着齐斯的话语仔细回忆。
观众席上各式各样的动物挤挤挨挨,越靠近下面越是拥挤,越往上则越是宽敞。
下面的座位多是牛羊猫狗混坐,上面则是老虎、豹子和狮子等食肉动物,却有一种动物居于这些掠食者之上……
“大象。”念茯脱口而出。
齐斯颔首,平静地陈述:“在各种以动物为主题的游戏中,包括各种动画、的世界观中,只有斗兽棋将大象设定为最强的野兽。”
“只有斗兽棋么?”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而我相信副本不会设置超出玩家知识限度的谜题。”齐斯的手中,有一个浅金色的道具一闪而过,念茯没能看清那是什么,“斗兽棋的致胜关键是避免己方身处危险之中,并尽可能抓住对手的破绽。
“考虑到这个游戏中,玩家们的信息量并不对等,即知晓自己对应的动物,而不清楚其他人的动物,我想到了一种有趣的玩法……”
……
“目前的局势其实很有趣,时间还早,我可以仔细分析给你听。”
另一边,楚汛坐在稻草床上,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首先可以明确一点,常胥针对齐斯并非九州公会的意思,相反很有可能是违背公会命令的违规行为。
“最近论坛因为身份牌的事闹得沸反盈天,九州在内部清洗的重要阶段,又深陷舆论漩涡,万不会主动将不合规的行为暴露于大众视野,添一把柴。
“常胥作为新人榜第一,属于重点培养和造势的对象,不容有任何污点。利用身份牌的极端机制对新公会成员出手,哪怕事出有因,也容易造成负面影响。
“所以,无论齐斯是死是活,常胥只要离开这个副本,都会受到九州公会的制裁,大概率不仅仅是逐出公会那么简单。常胥自己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却还是这么做了,可以说对付齐斯是他孤注一掷的疯狂举措,他将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想赢。
“一个破釜沉舟的赌徒,为了获得最终的胜利必然会愿意割舍过程中的利益,这将是我们可以利用的点。”
格林不明觉厉地听着,问:“所以,我们是要去找常胥合作,然后谈一下帮他们的条件?”
“不。”楚汛摇头,“我们不和任何人合作。
“齐斯经过身份牌的审判,成为被整个副本针对的对象,任何一队的倾斜对于他来说都是雪中送炭。他为了争取我们的支持,同样有可能带给我们不菲的利益。
“棋子未落下时才能引棋手思虑和忌惮,我们拥有巨大的优势,完全可以作壁上观。”
格林挠了挠头:“兄弟你说的有道理,但好像不太对啊。那个叫范占维的家伙不是明牌表示要站在齐斯那边了吗?”
“他只是自以为聪明,想做一个左右逢源的投机者罢了。可惜他们并没有坐地起价的资本。”楚汛看向墙壁上挂着的老虎面具,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除非他们是狮子。”
……
“我们是‘狮’。”
范占维忽然放下手中盛放老鼠肉的碗,站起身走到墙壁边,取下上面挂着的狮子面具轻轻摸索。
“我想到了,只有斗兽棋才会将象放在最上面,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他状似激动,语速极快地念道,“我们是狮,可以吃掉虎、豹、狼、狗、猫、鼠,仅次于象,而象在观众席上……”
林烨端着碗,坐在旁边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的队友走来走去。
后者原本无神的死鱼眼此刻亮得逼人,让人想到传说中神经质的科学怪人。
他咽了口唾沫:“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是什么意思啊?”
“我在猜测这场斗兽游戏的规则和机制。”范占维抱着狮子面具侃侃而谈,“如果这场游戏真以现实里的斗兽棋为蓝本,那么我想我们并未像我猜测的那样居于劣势,相反在机制的范围内占据了最大的优势。
“我们会赢下去的,被憎恨被排斥,得罪再多的队伍也没关系。因为,我们是‘狮’,是仅次于‘象’的最大的棋。”
林烨听得一头雾水。
他玩过斗兽棋,在他还不是个街头小混混,而是家里寄予厚望的幼子时,父母经常陪他玩各种益智类游戏。
虽然他总是玩得一团糟后,并且在父母无奈的目光下大发脾气,将棋子棋盘摔得一地狼藉就是了……
林烨张了张嘴,问:“那要是有队伍是大象怎么办?”
“不会的。”范占维将狮子面具放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头顶,“象在那里。”
挂着老虎面具的墙壁下,楚汛垂下食指,指向装满血肉的碗:“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