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玉蝉就在卢氏身上。
此事,原本只有卢氏和田丰二人知道。但不巧的是,这玉蝉最后露面的时候,乃是被田忠带回来,亲手交给了卢氏。因此,田钧也知道。
以卢氏对长子田鸣的宠爱,田钧就知道她断不会将玉蝉交给田丰,一定会留在身边。
卢氏叹道:“想不到我灵蝉儿仙游多年,身后仍不得安宁!”
田鸣,表字伯闻,是田丰的长子。因出生时伴有阵阵蝉鸣,长大后又聪慧无比,于是被时人称之为灵蝉。
田钧捏了捏鼻尖,他倒是没有想惊扰兄长长眠的意思。
只不过是田钧想要拿到田丰老头手里的部曲,这物件对他来说十分重要。再者说,将这玉蝉留在卢氏手中,的确毫无意义。
事情说到此处,又是大将军印,又是薄曹从事的,早就已经超出了卢氏的认知。
或者说,卢氏其实对于冀州府内的党争有一些耳闻。早已不由自主地将这件事情,同田丰的处境关联起来,因此对田钧的话深信不疑。
卢氏知道她手里的玉蝉意味着什么,也知道田丰在狱中的一些私心。她只怕再这般坚持下去,田家就要毁了。
“势先,那刺客徐虎今在何处?”
田钧闻言,从容应道:“已让我那友人驱车、连夜送去理曹掾处,想必州府明日就有消息。”
卢氏点点头,赞道:“势先你做得很对。你父亲是州府的别驾从事,你理应将刺客送到州府。”
然而卢氏哪里知道,田钧其实是唬她的。
“既如此,我便离去了,母亲早些安寝。”
田钧假意作礼告辞,等走到中门时,突然止步,回首说道:“州府让我出任黎阳县尉一职,只怕父亲还不知道。母亲,我明日会到终监狱面见父亲,将此事告知他。”
“理应如此,见到你父亲后,让他想方设法,早些出狱。”
“唯。”
田钧见卢氏依旧不松口,便又耍了一个心机,仿佛有意无意般说道:“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给父亲知晓。
今日审治中召见我时,曾说起父亲很是糊涂。他道是父亲手里有半支部曲,让大将军很是心动。奈何父亲死活也不愿交出,让我见到父亲后一定要劝劝他。”
田氏这半支部曲,乃是田丰不为外人道的秘密,审配又是如何知道的?
卢氏一颗心七上八下,怦怦跳个不停。她下意识地捏紧袖子里的玉蝉,没想到这个秘密,已被大将军知晓了。
先是玉蝉,后是部曲,让卢氏着实吓得不轻:原来一切都是大将军在耍手段。
她听到田钧说的这些话,又联想起刺客一事,自以为终于弄清楚了老爷田丰被下狱的原因。
却不知道,田钧不过是在恍她。
“母亲,这部曲一事,我怎么不知道?”
田钧故意提及部曲,唬道:“大将军将我打发到黎阳那种死地,不会就是要逼父亲交出部曲吧?我倒是死不足惜,怕只怕大将军为达目的,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父亲了。”
是啊,黎阳的确是一块死地,田钧说的一点也没错。
卢氏原来还以为大将军发疯了,他忍着这些年没有杀田钧,如今却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去害他。原来,大将军是为了对付老爷。或者说,他要的不过是老爷手里的部曲罢了。
“既然他要,给他就是。”
卢氏将手探入袖中,透过锦囊,摸到了那一颗冰凉圆润的玉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