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都看不懂,也理解不了。
……
……
谢迁最初还想看看这女人会否有真本事,随后他突然觉得,自己跟这女人好像不是一个段位的。
然后他坐下来,就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的表演。
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后,黄赵氏才抬起头看着一旁摆弄着算盘的女子道:“怎样?”
女子道:“都算好了,账目无误。”
“那就好。”黄赵氏道,“只要大的账目无误,就可以跟公爷上报。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随即黄赵氏看着周围一群大眼瞪小眼的帐房先生。
一个个随即都摇头,然后露出既惊叹又无奈的神色,他们大概跟谢迁一样,都觉得此女子的段位太高了。
黄赵氏又看着一旁负责记录的老帐房道:“表格都填好了吗?”
“是的。”帐房起身。
黄赵氏站起身道:“该走了。”
说完,黄赵氏就要带着由谢迁整理的账目离开。
这下谢迁坐不住了,赶紧起身道:“请留步。”
黄赵氏这才想起来,忘了跟谢迁告别,她是知道谢迁身份的,知道这是位她惹不起的大人物,虽然是落魄的凤凰,可到底是大官宦出身,不是她这种普通富贵人家的女人能比的。
“谢大人。”黄赵氏行礼。
谢迁略显尴尬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黄赵氏看了看四周的人。
一群人都很识趣一般,笑着往门口走去,等公事房内只剩下谢迁和黄赵氏之后,谢迁才走过去疑惑问道:“你做这件事……几年了?”
谢迁也很想知道,自己跟黄赵氏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黄赵氏道:“有一年多时间。”
“才一年多时间吗?以前……你是做何的?”谢迁如同个好奇宝宝,追问道。
黄赵氏继续认真回答:“以前只是闺中妇人,在族中人落难后,曾被发配为奴,后被划到蔡国公名下为整理账目之人,后又经过遴选,如今到港口来负责一些简单的整理等事。”
谢迁道:“你做的事不简单,不要妄自菲薄。”
这话让黄赵氏不知该怎么接。
“你这些,都是谁教的?”谢迁道,“你的先生是谁?你们中还有谁?老夫……到此也有些时日了,其实也想做点事,奈何……”
谢迁也很为难。
自己从年前被调到港口来,如今到二月下旬,已有两个多月时间,他还一直没能适应这种工作。
黄赵氏道:“没先生教导,只有一些简单的书籍作为总结,乃是上面分发下来的,最初是给了时间去学,有的学不进去的,也就放下这差事做别的去了。妾身……或是因为家族中曾有做买卖的,多少能看得懂账目,随后就……”
“没人教?自学成才?”谢迁大吃一惊。
这话要是一个天赋异禀的男子说的,尤其是那种举人或是进士出身的男子,他也就认了。
可眼前只是个小女子,还是妇人出身,这就让他看不懂了。
黄赵氏解释道:“教导的书籍是有的,且还有诸多的例子。妾身做事,最初也是循规蹈矩,账目上如何记录,妾身便如何做总结和归纳,把相应的数字记录在相应的地方,再进行核算。至于计划书等,也是做好成本的核算便可。”
“成本核算?你说说。”谢迁终于找到个能指点自己的,赶紧求教。
黄赵氏本来是不想应付谢老头的,奈何她不知该如何拒绝,也只能耐心道:“每一件东西的成本,都是有定数的,要从当时城内货栈和邸店的报价来核算,按照上面给的规矩,要比当前的报价高两成,以保证采办的顺利。在核算成本时,又要按照实际的进货价格做整理。”
“至于其余成本的控制等,多数又人工等所决定,很多材料本就是出自于矿场,无须成本,或是成本无须这边来计算,只需将货物的数量做好整理,可以容许一定的偏差和损耗,但一定要记录在册。”
“很多货物的四季成本变化较大,有些项目只能在特定的季节开工,不过在海运顺畅之后,南方很多货物运过来,成本已降低了很多,按照上面的要求,成本必须要在每一季进行压缩,最好能做到一年减少两成左右的成本。”
“最后就是运送成本这边……海运等事,并不属于妾身负责的范围,这要跟海运的衙门进行对接。除此之外,平时妾身还要见货栈的人,他们会将成本报上来,有期货和现货之分,还有不少人在做这方面的买卖……”
谢迁最初以为凭自己的脑袋瓜,找个人随便指点一下,自己就能上道了。
然后就可以做到游刃有余。
可当听了黄赵氏一番话之后,他不但没通透明白,反倒更加迷惑。
这是在……讲天书吗?
谢迁道:“你说的教案,也就是样本和循例等事,谁给你的?”
黄赵氏道:“不知道。”
谢迁急道:“难道你连教授的先生是谁都不知吗?”
这就让黄赵氏很是为难,你刚说我是无师自通呢,怎么现在就这么在意我的先生是谁?
“张秉宽……那个蔡国公,他教给你多少?这些……张秉宽都懂的是吧?”谢迁突然想到了关键人物。
黄赵氏点点头道:“公爷自然是什么都懂,至于先前的教案,也可能是出自公爷吧。具体的,妾身并不知情。”
谢迁道:“他不是个方士出身吗?哪怕是状元出身,怎会懂这么多算学上的事情?他年纪轻轻的,到底经历过什么?竟然习得如此多的杂学?”
“谢大人,妾身可以走了吗?”黄赵氏问道。
“你……先去吧。有时间多过来,老夫还想多求教你……老夫发现,这小小的港口之地,也是卧虎藏龙啊。”谢迁由衷感慨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