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宫湦道:“尔已出售姚国社稷,自然不再是姚国国君,当按普通子民看待。”
姚子疸唯有应承:“是!”
姬宫湦耸了耸肩膀。
“时候已经不早,尔为染病爱子,请求紧急觐见孤王,希望提前返回都邑。而今姚国大事已尘埃落定,尔可立即返回都邑。”
姚子疸躬身,领命而去。
待破旧渡船走远,众人才换回此前的神情。
姬宫湦率先道:“圣贤曾曰,站着商议,更有效率。如今看来,诚不欺我!”
寺人尨有些惋惜:“三颗东海雪珍珠尚未入库,便又交还姚子疸。”
姬宫湦道:“本就是姚国祖传之物,用于换取姚国社稷,何乐而不为?”
内史伯朙有些心神不宁。
“倘若姚子疸返回都邑,携带姚国所有财宝,就此远遁他乡,吾等岂非劳而无功?”
姬宫湦却表示:“姚子疸远遁他乡,实则最好不过。”
“为何?”
“倘若孤王没有猜错,姚子疸言其爱子突染怪病,实乃谎言借口,目的是为争取更多时间,从而提高远遁成功率。”
“臣不解,其先前为何不逃?”
“孤王顺流而下,乃临时决定,并未过早知会沿途诸侯,是以姚子疸始料未及。为争取更多时间,便佯装无奈领命,独自前来迎接孤王,好让家眷奴仆收拾财物。”
“大王所言看似合理,却又难以自圆其说。”
“何处推论有缺陷?”
内史伯朙想了想:“倘若姚子疸有意远遁,正常觐见能够拖延更多时间,其又何必刻意提前觐见,引起吾等注意?”
姬宫湦道:“唯一可能,便是姚子疸此前并未下定决心。方才孤王进行多般威吓,才让其作出最终选择。”
内史伯朙快速梳理关系。
“莫非是鬼先生门徒?”
姬宫湦颔首:“极有可能。”
内史伯朙脱口而出。
“鬼先生得知大王顺流而下,便命门徒赶赴沿岸诸国。姚子疸对鬼先生门徒心存疑虑,遂作出两手准备。”
所谓两手准备,即是一边命人收拾财物准备远遁,另一边又亲身前来迎接姬宫湦。
倘若姬宫湦并未对姚国动心,姚子疸所进献的东海雪珍珠,便是为消除此前自行断绝朝贡之罪,进而保住姚国社稷。
而今姚子疸多次请求,想提前觐见天子,为此不惜提早将东海雪珍珠进献。
结果姬宫湦却频频变脸,甚至直接言明要将姚国当作礼物。
如此一来,彻底击碎姚子疸保住社稷的希望,更加坚定其携带财物远遁的决心。
内史伯朙听完,更加不解。
“大王对此早有预料,为何仍要故意威吓姚子疸?”
姬宫湦道:“孤王需要姚国疆域,并非姚子疸与姚国子民。姚子疸主动弃国而逃,往后将姚地赠予鲁侯称时,便能毫无阻碍。”
内史伯朙恍然大悟,旋即又感觉有些心疼。
“只是可惜,那三颗东海雪珍珠,本来已经归大王所有,却又返还姚子疸。”
姬宫湦倒是坦然:“圣贤曾曰,本非吾之物,何来不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