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如此恨他吗?”吏山行紧闭着眼,“你当真如此恨与你一同长大的弟弟吗?”
“我恨!我恨他!恨他做出的这一切!恨他让您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吏离说着无力的抱住了头,情绪崩溃地咆哮出声,“但我更恨我自己!我为什么没有能力去阻止这一切?!为什么?!”
他靠在墙角,蜷缩着身躯,哭得像个三百斤的胖子。
而此时的外界,一场激烈的打斗正在进行中。
刀枪与灵力碰撞的瞬间,发出一阵阵鸣响,激荡着人的灵魂。
对于苏凌而言,这种层级的打斗并不算什么,她的力量早已在各种实战演练中越来越强了。
而且自从下了千级阶梯后,体内的灵力莫名的增强了一倍不止,使得目前反击如切菜般容易。
衣袂翻飞间,苏凌将周边的侍卫全部打趴后,看着不远处站立不动的吏北,冷声问道:“你当真不愿意回头?”
吏北眼底的几丝伤感转瞬即逝,随即眉眼间更显阴郁:“我还能回头吗?为什么要逼我?我不过是想要九尾狐族的那一汪灵泉驱散瘴气而已,为什么要逼我到这步田地?!”
“没有人逼你。”苏凌一掌将要进攻的侍卫打了出去,侍卫直直地摔在了吏北的脚边,“因为你,离北山境内一片灰暗,一方生灵每日活在瘴气之中,性命岌岌可危,这难道还不够吗?你还要怎么样才肯收手?”
吏北滞了三秒,随即开始哈哈大笑,语气近似癫狂:“怎么样?我想怎么样?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去私练术法吗?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吧,那我告诉你,因为我有个偏心十足的父亲啊!
“从小到大就从未高看过我一眼,眼中永远只有我那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哥哥,我想要得到一个肯定......不,没有肯定,只有一味的否定!
“你知道吗?只有否定!只有否定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尤其像你这种生来就备受瞩目的,永远不会知道!”
吏北说着,一滴泪水从眼角掉落,他双目猩红:“我生平最痛恨背叛!关焱,我今日就算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说着,他便朝着关五爷拼尽全力地打出一掌,誓将拉他一起下冥界报到。
苏凌忙着抵挡接二连三进攻的侍卫,根本来不及去救关五爷,而关五爷也因自身实力不够,此时被越来越多的侍卫包围,浑身被长枪压制着,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关五爷眼睁睁地看着那迅猛的蓝色光束朝着自己而来,瞳孔中是深度的恐惧,但当下真的是毫无还手之力。
也是在这时,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在荡荡山生活时的画面。
那时候的自己,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每天喝着小酒唱着歌,睡觉睡到自然醒,日子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但,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因为,自己即将命丧于此。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身上非但没有半点痛感,还感觉周身束缚都没有了,就连四下的打斗声也在刹那间消失。
关五爷一脸惊恐,他奶奶的!难道这攻击是不痛不痒还能一秒入冥界的那种?
有没有那么神奇?!
还是说......我、我没死?!
他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结果只见吏北倒在了几米之外,双手捂着胸口,一脸痛苦。
亿万个问号霎时间将关五爷淹没,这这这...这伤害还能反弹?
张着嘴呆愣一秒后,关五爷这才发现四下的侍卫都被另一群侍卫压制着,而不远处的苏凌也被一人紧紧拥在了怀里不能动弹。
刚刚千钧一发之际,季听风为他挡下了那致命一击,顺理成章的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而烛龙一族的将领也跟着从天而降,作为神界最强的一群圣斗士,在喘息间便解决了这场战斗。
季听风紧紧地抱着苏凌,声音有些发颤:“没、没事吧?为什么不等等我?”
“我......有事。”苏凌感觉呼吸困难,“你...我要窒息了柴柴。”
季听风闻言松开她,眼睛通红,是兽化的那种红:“有没有受伤?”
苏凌看着他,乖乖摇头:“他们伤不了我,你...怒气值收一收,渗人......”
季听风盯着她看,没说话。
说实话,他是生气的,气苏凌每次都喜欢一个人扛下所有事情,但是此刻能看到她安然无恙,那心中的怒火便自然而然地跟着消散了。
他,舍不得真的跟苏凌生气。
而且也只能说苏凌能打,不然酸与一族今天就会因一人而被灭族。
苏凌伸手去牵他,然后微微晃了晃:“季听风,我真没事,我本来想着这事是很好解决的,结果到这我才发现吏伯伯他们被囚禁了,因为示澄镜上面浮现出了地牢的模样。”
“对不起,我不该离开的......”季听风眼睛一酸,心里满是后怕,“我只是——”
苏凌笑着打断他:“没事,每个人心里都会有秘密,你可以不用告诉我。”
说着她转过身看向艰难起身的吏北,冷然道:“你父亲和兄长关在哪处地牢?”
这时关五爷窜到了苏凌身边,两眼放光,颇有戴罪立功的模样:“我可以找,我最会找东西了。”
苏凌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向季听风。
季听风见状点了点头,朝烛龙一族的将领招手:“一队人跟他一起去找,其余人,将酸与一族的将领全部压下去。”
一群将士,声势浩浩汤汤地躬身行礼:“是!”
吏北被将士压着下去,头上的玉冠掉落在地上,墨黑色的头发全部披散而开,显得整个人狼狈不堪。
但奇怪的是,此时的他,眉眼间全然没了戾气,与不久前那嚣张跋扈的姿态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苏凌看着他,莫名的鼻尖一酸,对方不久前所嘶喊的那些话一直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
也许这一切,归根到底只是一个孩子为了获得自己父亲的认可而犯下的错误,但是这错误的源头又要算在谁的身上?
季听风再次伸手将人抱进怀里,仿佛这样才能有安全感。
因为历来种种的堆叠,季大狗子,他真的怕了。
苏凌任由他抱着,没说话,脑海中思绪万千,对于如何判决狰、如何判决这昔日看着自己长大的兄长,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做决定。
灰蒙蒙的天空,浑浊的空气,将这一切的悲伤情绪放大了一个层级,风吹过时,树叶沙沙落下,一片片黑色的叶子,毫无生机可言。
这世间生灵的存在与灭失,有时只需要一个瞬间,而有时候又能独立存在上千年。
在时光岁月的穿梭中,一瞬间陨落和历经千年陨落,哪个又更值得引人深思?谁又曾是谁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