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真。”萧瓛见这女童眼珠漆黑如墨,粉脸吹弹得破,不由动了怜爱之心,“你不要害怕,哥哥屋里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稍后就带你去玩。”
萧岿最烦孩童哭啼。当年萧美娘出生后昼夜啼哭,曾让他起过杀心。阿月止哭后,他心绪略平,挥手道:“瓛儿即刻将她带走!吵得朕耳朵疼。”
萧瓛领命,拉了阿月的手,走出殿外。
殿中气氛仍然紧张。就连一向沉稳的普照法师和文仲元,都不知如何回奏梁帝。平日喜欢多嘴的青妮,自进殿以来一直战战兢兢,连咳嗽一声都不敢。
这时,李靖突然下拜:“小人自小侍奉僧璨大师,远离尘世,见识浅陋,若犯天颜,还请陛下免罪。”
萧岿“嗯”了一声:“你为神僧座前弟子,想来必有智慧。随便讲,朕不怪你就是。”
李靖道:“陛下着眼全局,深谋远虑,实乃苍生之福!当此风云激荡之际,小人窃以为和议为上。对于船谱一事,小人想了个法子:谢船主仍可绘制船谱,等图谱绘成,抄录两份,一份交予大隋,一份交予大陈,梁国留下真本。如此一来,隋陈两国断无口实,又相互忌惮。这大造舟舰之事,仅有一图尚且不足,还需文散骑这等深谙水性、船工之能人方可训习水军、驾驭舟师。到了那时,三国虽都拥有宝图,但拼的却是驭船之法,局面必然大为不同。”
众人一听,都心头镜亮:这小子直指要害,既提供了解决方案,又暗藏牵制之法,可谓一举三得。特别是文仲元,对李靖更是感激万分。
萧岿听后,微笑道:“果然是神僧高足!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瑀儿,你平日读书甚勤,然而世间之事变化万千,不可拘泥书本,今后还得多向这位哥哥请教。”
梁国虽是小国,但皇帝让皇子向外人称“哥哥”,显然是抬举李靖。谢康途、文仲元、普照等交换了一下眼色,都微感诧异。
萧瑀向父亲行礼,口中称是,但目光扫向李靖时,分明有一种嫉恨。他道:“父皇教训的是。然而请问……请问木兄,这陈国反王的遗女,该如何处置?”
李靖一愣,随即应道:“回小王爷,适才……适才所议联姻之事,诚为上策。始兴王叛乱,小郡主何罪之有?况且区区一个女童,长大亦属女流,无法构成威胁。然而……小郡主出身高贵,聪明伶俐,长大必美貌贤淑,可与梁国联姻。小王爷若是不弃,最是适合……”
“你……大胆!”萧瑀气得小眼圆睁,恨不得杀了李靖。萧岿却道:“好了!瑀儿,人家称你小王爷是抬举你。好吧,待明年开春祭了太庙,朕封你为王便是。你尚年幼,婚姻大事须从长计议,父皇绝不勉强。然而木立所言,也算是无策中之良策。若此女未被美娘带回,也就罢了;带回却又让萧摩诃杀之,传出去有损朕之仁德。此事就这样办,先留这孤女,再讲明诚意,朕料萧摩诃也不得不从。”
于是计议已定,众人就要告退。萧岿突然对张轲道:“国舅既与谢船主、木立小居士相熟,就到你那里绘制图谱,还请普照法师照拂。此为机密,今日殿中知情者都不得说出去,若有违逆,无论何人,朕必斩之!”
众人诺诺连声。张轲跪地领命,带了萧美娘、青妮出殿。李靖负着谢康途跟随。文仲元与普照同行,低声说着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