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赶忙道:“老祖宗,俭兄弟可说了,这人参果半生不熟的,只是样式好看,或是放在暖和地方留待一些时日再吃,或者摆祠堂里祭祖图个吉利喜庆。您要是想吃啊,还有旁的甜瓜呢。”
贾母笑着吩咐道:“叫丫头洗一些来。这没看着啊,心里还不想;见了这甜瓜,不尝尝滋味怕是镇不住肚子里的馋虫。若是富余,再给大家伙都分上一些。”
王熙凤应下,转身给平儿递了个眼色,平儿屈身一福自去忙碌不提。王熙凤陪着老太太说话儿,心中却在暗忖,这回说什么都要从俭兄弟那儿讨了法子。
若只是寻常的果蔬,念及那暖棚动不动就要一、二万的银子,只怕几年回不了本儿,王熙凤自是熄了心思;可如今却不同!
人参果啊!这东西摆出去,立马就会引起风潮来。都是钟鸣鼎食之家,别家祭祖时摆放了人参果,伱家只是寻常的苹果、柑橘,这让天上的祖宗怎么想?让外人怎么想?
攀比之风一起,一个人参果摆盘开价一百两银子不多吧?不消多,连着卖上两年,这砸在暖棚上的银子就回来了!
无怪外间传得神乎其神,说俭兄弟是活财神,如今看来,真真儿是活财神啊,随随便便指点一番就是一条财路。
只可惜那暖棚要建起来抛费不少,须得求得姑姑王夫人应承了才是。
丫鬟洗了甜瓜送上来,还细心地踢掉瓜瓤,只余下一块块果肉。贾母用签子扎起一块送进嘴里,只觉清爽香甜,顿时连连颔首:“好,好啊。”忽而想起李惟俭,便问:“俭哥儿可是走了?”
王熙凤揶揄一笑,道:“说是许久没见二姑娘,这会子往二姑娘院儿去了。”
贾母顿时露出姨母笑,随即又叹息一声。王熙凤便劝慰道:“老祖宗不用操心,我看啊,那一对儿早晚得成。如今只当好事多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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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俭与迎春说过好一会子话儿,这才起身离去。转到荣庆堂,又与贾母说了半晌话。
贾母可怜李惟俭孤零零的,便邀着李惟俭来荣国府一道儿过年。如今府中既无林妹妹,又尔虞我诈的,李惟俭哪儿会这会子来寻不自在?因是笑着婉拒了,知道年节时也要走亲串友,只怕不得闲。
略略坐过一阵,说年后再送来些果蔬,临到未时,这才起身离去。
匆匆几日,尤家借住绣楼,李惟俭只道不知,每日家只在内院往来,从不去花园游逛。
过得三、五日,眼看年关将近,尤老娘寻思着实在不好再借住下去,心下又暗恼傅秋芳等几个姑娘篱笆扎得紧,二姐、三姐半点机会也无。心下无奈,只得施施然回返自家。
傅秋芳心下诧异,心中对李惟俭又有了一番了解。原本瞧着晴雯等四个环肥燕瘦,都是难得的好颜色,只道李惟俭年岁小,正是贪花好色的时候儿,听闻还与个叫司棋的丫鬟不清不楚的。
如此,那尤家姐妹送上门来,自家老爷哪里会不动心?
不料老爷好似忽然转了性子一般,决不去花园游逛。便是那对姊妹来寻自己,李惟俭也只是避开了,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她私下与晴雯说过此事,晴雯就道:“姨娘不知,四爷心气儿高着呢,等闲的姑娘可入不得眼。要不是那狐媚子不要脸,四爷才不会被她绊住呢!”
傅秋芳自觉又了解了李惟俭几分,只觉所托之人极为妥当。
转眼便是腊月底。接连几日阖家上下打扫,到得二十九这日,门前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
隔日便是年三十,若李惟俭为朝官,须得上朝一同参加封宝仪式,家中若有命妇须得去到宫中朝贺。
李家一样不沾,倒是乐得清闲。侧花园里腾出一家小屋便算作家庙,内中供奉了李惟俭这一支的祖先。
年三十这日李惟俭孤身入内供奉了香火,旋即张罗着置办年夜饭。
待暮色四合,宅第内外宝炬争辉,玉珂竞响。肩舆簇簇,车马辚辚。爆竹声如击浪轰雷,遍呼朝野,彻夜无停。
李家宅第内,四下挑了大红角灯,将四下照得红彤彤一片。从上到下,全都里外三新,傅秋芳、晴雯、香菱、红玉、琇莹五女,施朱傅粉,插花插翠,那一身装扮,便是寻常大户人家的主母都比不得。
正房里置了酒宴,阖家大小依次列坐,府中丫头、媳妇、小厮逐个上来见礼。李惟俭此番尤为大方,打赏的或是镂了梅花、海棠的银稞子,或是赤金铸的金瓜子。
下人们自是喜不自胜,没口子的道了谢。除夕之夜,李惟俭早早儿的放丫鬟、仆役下去耍顽,自己关起门来与五个女子吃吃喝喝,好不快哉。
傅秋芳、晴雯等自是喜气洋洋,于是酒宴间这个提一杯,那个敬一盏的,不多时李惟俭就饮得有些多了。
想起前世种种,父母双全却不能奉养;又念及此一世踌躇满志,只待铺展拳脚。醉眼朦胧之际,隐隐浮现一纤细身形,似泣非泣道了声‘俭四哥’。
李惟俭便忽而惆怅起来,也不知此时黛玉在扬州如何了,更不知林如海病情可曾好转了。
谨小慎微一年,闪展腾挪才挪腾出如今境况,除夕之夜,李惟俭便恣意放纵了几分。上好的桂花酿酒到杯干,任凭几个女子如何劝也劝不住。
临近子时,李惟俭又扯着几个姑娘家去到前院,颤颤巍巍亲手点了爆竹。烟花升腾,于半空炸出漫天斑斓,惹得几个姑娘合掌跳脚不停地赞着。
李惟俭来了兴致,扯着吴海平就走,要去寻那东风来放了,说是那个放起来才起劲。
放东风?那玩意要是落地炸了,保准火烧连营。吴海平哭笑不得,连同傅秋芳等好一番劝阻,这才将李惟俭劝下。
眼见李惟俭已醉,晴雯、香菱扶着其先进了正房里。本道还要折腾一番,却不料,李惟俭自行栽在床榻上,没一会儿竟和衣而睡。
香菱心思细腻,看着酣睡的李惟俭,不由得说道:“四爷……好像累了呢。”
晴雯顿时知晓其心意,颔首应承。如今四爷顶门立户,可是一家之主。她们这些女子都要指望着四爷过活。四爷安好,她们便安好。
晴雯不由得有些心疼,探手抚了李惟俭的脸颊道:“只盼着来年四爷不要这般劳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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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