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回事?”
“疼吗?”
她语气里的关心令陆言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
“有一点。”
秦莘没意识到他生硬的示弱,只皱眉看他小腿上高高的肿起。
“不行,你得去一趟医院!”
陆言觉得自己卑劣,明明知道现在的他根本配不上秦莘,却利用她的善良和好心,一次次将她留在身边。
而且看着秦莘为他忙前忙后,他竟生出不该有的满足和愉悦。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托着脑袋目送秦莘回家的陆生如此,说出了陆言的心声。
但是不可以,因为几天后的早晨,正在刷牙的陆言忽然听到客厅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陆言连忙冲出去,就看见陆生倒在地板上,小小的身体不断抽动。
手机“啪”得一下摔落在地,陆言的世界再度陷入黑暗。
……
秦莘是第二天才知道陆生的事,她连学校都没去,赶紧打车到医院。
病房太满,陆生的病床只能放在楼道间。
陆言满面憔悴,却还努力轻声安慰弟弟。
“没事的,就是换季受了凉。”
可他眼角分明通红一片。
陆生刚吃完药,嘴巴里都是苦味,但还是忍着呕吐的恶心,一口一口努力吃掉哥哥喂的粥。
“嗯,哥哥别担心,我不疼。”
秦莘的心里酸涩一片。
陆生太累了,很快就吃不下东西,睡了过去,秦莘这才上前,给陆言递了外婆特意炖的汤。
“你也要保重身体。”
阳春三月,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节,奈何陆言宛若置身寒冬腊月——陆生的病情,再生变化。
此时的陆言由衷庆幸他听取秦莘的建议,早早参加了医科大的提前招考,即便从现在开始大多数时间要缺席学校课程,对他的大学入学也没什么影响。
医生说:“按照他之前的情况,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恐怕找到适配骨髓,这身体状况也无法接受移植。”
“上次新药的效果很好地稳住了病变,再调理几天……”
但医生同时也告诉他:“手术有三成几率成功,但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移植样本……”
医生低低地叹了口气。
“你最好,最好早作打算。”
做什么打算?
准备后事吗?
可阿生他才6岁,他还是个孩子!
他还没有上过学,没有交过朋友,没有在公园肆意奔跑过,没有看过大海和山川,没有,没有和他一起走过长长的人生……
不敢在弟弟面前展露真实情绪的陆言蹲在医院的卫生间,恨不得将这辈子的眼泪流干。
陆德最近开始头疼,他老婆儿子因为殴打外甥被拘留的事传开,烧烤店又几经严查被责令整改,始作俑者还天天站在他家门外。
路人指指点点。
“瞧,就是那个被虐待的外甥,说是弟弟病重,来上门讨医药费。”
“哎不是,他这多少有点道德绑架了吧?自家的事儿凭什么让舅舅出钱啊?”
陆德叼着烟狠狠点头。
可下一瞬,又有个声音接了话。
“你知道个屁,人小孩儿父母的死亡保险金都被舅舅一家抢走了,家里的房子也被舅舅拿去出租,俩孩子这两年只能住在集装箱里!要不是孩子优秀,能拿奖学金,这学都上不了!”
陆德怒目圆睁——他们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