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见她进来似有心事,便问了一嘴,江絮与他关系好,到不瞒他,只说了刚才的事,江怀闻言道“这刘佥事未免太过糊涂,如何能引荐一你个未出阁的小娘子与外男相见,不妥不咳咳咳咳咳!”他才喝了药,这一说话,有些急,连咳起来,吓得江絮忙倒了杯茶水递给他,替他拍着背,宽慰道“阿兄莫要多心,不过是恰好遇到。”
江絮哄了他几句,江怀身子虚弱,不多会又睡下,这会子江絮倒有些捉摸出味来,猜这刘佥事许是想在赵指挥使面前表现,才会如此热情,这倒合理,这赵指挥使年纪轻轻便能担任高位,多半出自陇川赵氏,光他这姓就足够让刘佥事去巴结了,思及此,她不在多想,多与她无关。
第2章 得罪
江百户回来已经是夜间,喝的醉醺醺的,惹了孟氏一顿骂,替他换了衣服,洗过脚,就见他坐在床脚,沉着脸不说话,孟氏以为他是想大郎那事,劝道“大郎能想开是好事,总好过他寻死腻活,你啊,也别想那些,咱家踏实过日子,日后就看三郎有没有这造化了。”
江百户叹气道“倒不是为这个,是今日刘佥事与我说了些事。”
孟氏正解盘扣,闻言心一紧,忙道“出啥事了?”
江百户将今日白天之事说与她听,孟氏忙摇头,道“那不成,那赵指挥使出身高门,咱家小门小户的哪里攀得起,这事是万万不能应的。”
江百户亦脱衣上床,道“我哪里不知,只是这刘佥事说,若是应了此事,明年抽丁可去了大郎的名字。”
孟氏手一抖道“那也不成,便是我们同意,大郎亦不会同意,拿絮娘去换他的前程,大郎断不会接受。”她说着,看了眼江百户的神色又道“你可别犯糊涂,惹了儿女与你离了心,到时候有的是你后悔的。”
江百户叹气道“我哪里不知,但这事不全为大郎,絮娘这几年要找婆家了,朝廷的规定你也知道,絮娘只能寻个军户,我自小见祖母、母亲为抽丁落泪,整日忧心卫所的夫婿儿郎,再到夫人你,亦是如此,絮娘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忍心絮娘以后受这个苦。”
孟氏比他们这些爷们知道妇人间的龌龊,道“你说的虽有些理,但嫁军户,好歹是正头娘子,跟了那赵指挥使,纵是良妾,往后亦免不得受主母磋磨,你们男子只顾自己风流快活,哪里管内宅妇人的死活,絮娘的性子,哪里受得了这些,依我看还是罢了。”她说着见江百户仍皱眉,又道“絮娘若跟了那赵指挥使,日后去了别处,受了委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不若在这卫所里寻个可靠后生,你还能帮衬些,日后有了孩子,早早的培养,说不得给絮娘挣个诰命,这事你就别瞎捉摸了,赶紧拒了那刘佥事,就说咱家絮娘已经相看好人家了,过些时日就要出嫁,他总不能硬抢不是。”
江百户先头被刘佥事忽悠了心智,孟氏这些话倒是让他清醒不少,那赵指挥使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又出自陇川赵氏,这样的人家,便是良妾又哪里是好当的,还是不贪这个心,老实给絮娘找个好后生才是正经,一时不在说这话,夫妻两又闲话几句,便吹灯睡去。
却不想,江絮恰如厕回来,听了个正着,今日这刘佥事的怪异倒是找到原因了,怪道突然那么热情,感情是要拿她借花献佛,思及白日之事,那赵郎君容貌俊美,气度不凡,又出自世家大族,原以为是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倒没想亦是酒色之徒。
江絮算得上美人,她容貌秀丽,皮肤白皙,虽说这会子年岁尚小,身材不显,但孟氏身姿窈窕,想来她日后不会太差,江家的基因好,江百户与孟氏长相端正,江怀亦是翩跹少年郎,若非如此,书院的刘夫子怎么会有意让他当女婿,可惜这科考未成,这门婚事亦不能行了。
思及此,江絮轻手轻脚走到江怀窗下,见他睡得正好,一旁还有趴着糯团子似的江三郎,不由笑了笑,她方才闻此事,不是没有担心过江百户与孟氏会拿她去换江怀的前途,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子多是被抛弃的。
江絮心意,如果给赵指挥使做妾真能换江怀的前途,她是愿意的,与她来说,在这年岁里,嫁给谁都差不多,若她的婚事能助阿兄完成心愿,她觉得到值得,但人心总是复杂,纵是她愿意做此事,心中仍不希望旁人会放弃她,好在夫妻二人并未如此。
又过几日,江怀身子越发好起来,已是能坐在院子里教三郎写字,他原就是郁结于心,想开了倒是好得快,江絮在门廊下做衣服,三郎年纪小,屁股底下跟长钉似的坐不住,磋磨了会,就开始走神,江絮银线用完了,见他可怜样,笑道“阿兄,我带三郎去趟裁缝店,有些东西要他帮我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