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扬笑道:“我比较特别,是吗?”
他随口接的一句话,她可以不答,可以简单地嗯一声,但棠昭努力地突破着喉咙口的难关,艰涩地吐出两个字,掷地有声地,想要告诉他:“是的。”
她一讲完,就咬紧了下颌。
尽管音色很轻,也不难听出音节的颤抖。
她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放下碗筷。
“不好意思,借一下卫生间。”
语速之快,是生怕下一秒就要露怯。
棠昭说完,也不等周维扬回答,就急匆匆背过身去。
她没耐心、也没有更清晰的视线再去找他家里的客卫,直接奔着她刚才路过的那间卧室。
卫生间的门开着,百叶窗也被打开了,通风良好,里面满溢一种刮胡泡的清香,是橘子味的。
棠昭站在洗手池边,两只手的手掌统统覆在眼睛上,要把所有的不痛快都遮掩,慢慢地,掌纹被滚烫湿热的眼泪包裹。
她不敢抬头看镜子,不想看自己的狼狈,或者是动情的样子。
除了愤怒,泪水也是不能抑制的——
她好想要听到他亲口说出的恭喜。
不仅仅是在广告牌上出现,她在戛纳的时候,在金马的时候,她每一部电影上映的时候,任何她为自己感到骄傲的时候。
他不在,心口就总觉得空了一块。
好想要在鲜花开满的路上,看到他为她鼓掌的身影。
第一个祝她杀青快乐的人,说要陪她一直走下去的人,陪她长大的人,在她每一个人生的重要节点,她却看不到、再也等不到他的出现。
发过的誓都成了泡沫。
承诺过的陪伴被命运的洪流冲走。
在这个泥沙俱下的成人世界里,茫然寻找而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只会让她越走越孤独。
棠昭哭重了,不由地耸着肩膀,很怕下一秒就要痛哭出声,只能紧紧地捂住嘴巴,把呜咽都埋在了身体深处。
等她再抬起脸看溅了水滴镜面,脸上的濡湿已经被洗净,她检查了眼眶,确认没有明显的红痕,用纸巾擦干净一切水珠,开门出去。
门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棠昭用力推了推,从门缝里挤出去,看见了一只匍匐在地的狸花猫。体型不小,但是很瘦,因为年迈而显现出疲态,猫猫趴在地上,正抬眼看她,姿态有几分艰难,艰难里透着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