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泽给所有的天使投资人发了邮件,做完这一切,雨也停了。头顶前方悬挂的灯杠将他的脸色照得冷白疲倦,闻泽揉了揉眉心,起身活动僵硬发麻的手腕,余光扫过手旁的数学期刊时,漆黑的眼眸里闪过几分黯淡。
不过消失得很快,像浮光掠影般转瞬即逝。
他走到一整面墙的玻璃窗前,外面钢铁森林般的高楼大厦,中间穿插着六条道的环路以及错综复杂的高价。闻泽的目光并没有被城市的繁华吸引,而是垂着眼看一颗又一颗停留在玻璃上的水珠缓缓下滑,印出杂乱无章的轨迹。
小半包烟燃尽,桌上的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阮唯君,母亲一向早睡,这么晚打来电话,闻泽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阮唯君性格稳定,鲜少语气急切,就算急切,也是天生温温柔柔的语气。
然而这一句话,却像带尖刺的铁锤一样敲打着他的太阳穴。
“你大伯病危才抢救回来,医生说就这几天了。”
私机要提前约航线,闻泽说:“我马上飞美国,你和小也随后来。”
“我打电话你婶婶不接。”阮唯君说。
闻泽一向不过问集团的事,也是上任后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秦南凯接手风盛后和秦紫找人创办的皮包公司串通一气,签订假合同转移公司资产,除此之外,秦南凯还被人哄骗着牵了对赌协议,让风盛损失高大百亿的赔偿款。
事情败露后,秦紫也逃走了,全然没顾和大伯的多年夫妻情谊。
或许是怕惹上麻烦,也可能是想趁着风盛破产前捞最后一笔钱。
闻泽懒得去细想,只觉得唏嘘。
这些事闻泽没在阮唯君面前提过,害怕母亲伤心难过。
挂完电话,闻泽分别给几个助理和秘书下达了通知,一是瞒住风盛高层,二是封口媒体,先稳住股市和职工,等他见了大伯再说。
闻泽赶去时,大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垂垂老矣地躺在床上靠营养液和呼吸机续命,完全不见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都出去。”大伯气若游丝地道,手臂像有千斤重,刚刚抬起几厘米就直直垂下,砸在床上发出无能为力的响动,“小泽过来。”
所有人在门外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