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荀旖说着,沉默了一瞬,又道:“我知道,你觉得我在做没有意义的事,也怕我引火烧身……可我若是袖手旁观,便对不起冯姑娘,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小桃,你能明白吗?”
“小姐,”小桃说着,声音渐弱,“可小桃,只是担心小姐……”
荀旖听她如此说,便知她到底还是没有理解她。她有些无奈地笑了一笑,又安抚着小桃:“放心吧,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撷芳园,寻到了凌波池边。这凌波池上长满了荷花,天色渐暗,这荷花上倒洒了一层柔和的光辉。而这一大片梅林,正好遮掩了她的身影。
荀旖立在池边梅树下,看着池水中自己的倒影,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感慨来。池水中的自己,还是原主的模样和气质,眉宇间淡淡一缕愁态,身形也如弱柳扶风……看着还真是个典型的出自书香门第的体弱多病的小姐形象。这样的身体装着她这样的灵魂,还真是有几分可笑。
可荀旖转念一想,这身体的原主也是有几分大胆的,她敢在这样的环境下和周浦渊定情,敢以死来反抗老昏君的荒淫无道……想来,若这身体的原主也和冯晚晚成为了朋友,她也会拼命帮冯晚晚吧?
然而这些,荀旖都无从得知了。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荀旖连忙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衣着淡雅的温润男子带了两个侍从,正向这里走来。男子示意侍从在一旁等候,荀旖见了,也忙低声对小桃道:“辛苦你望风了。”
小桃听了,也只得默默撤远了些,在一旁把风。
“可是涵真道长?”李景修走上前来,唤了一句。
荀旖也连忙行礼,正经起来,规规矩矩地道了一句:“拜见王爷。”
“道长免礼,”李景修一抬手,说,“不知道长请本王来此,所为何事?”
荀旖十分谨慎地低着头,回答道:“为了宁成伯府的冯姑娘。”
“冯姑娘?”李景修明显有些错愕,他想了想,却又笑了,“是了,曾听过传言,说涵真道长曾与武进侯相识,而如今冯姑娘和武进侯被赐婚,道长,自然是有些在意的了。”他说着,话语间带了几分不屑,看向荀旖的眼神里也带了几分轻蔑,自以为已看透了荀旖的小心思。他只以为,眼前这个女冠今日将她请来这里,只是为了为难另一个女子。
但荀旖怎能听不出这话外之意呢?“贫道是很在意,”荀旖说着,竟带了几分明显的怒气,“但贫道在意的并非是武进侯,而是冯姑娘。女子和女子之间,并非只有争风吃醋。冯姑娘如今处境艰难,贫道和冯姑娘是朋友,此次斗胆请王爷前来,也是为了要帮冯姑娘。还请王爷,莫要看轻了贫道。”
李景修听了,有些疑惑:“道长和她是朋友?”
荀旖答道:“冯姑娘曾帮过贫道,贫道与冯姑娘一见如故,自然不忍心看着冯姑娘被迫嫁给他人。”荀旖说着,抬眼看了看李景修,又冷笑一声:“贫道曾听冯姑娘说,王爷与她相熟。今日贫道请王爷来,本是想求王爷帮她。可没想到,王爷竟然有空在这里猜疑,也不愿伸出援手……呵,看来,是贫道打扰王爷了。”
“她竟提到过我?”李景修忙问。
荀旖看着李景修,失望地摇了摇头。她行了一礼,道:“殿下自便,贫道告退。”她说着,转身便要走。
“慢着,”身后传来了李景修的声音,荀旖不由得站住了脚步,只听李景修在她身后说道,“方才是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本王不该那样揣度涵真道长,在此,向道长赔礼了。”
荀旖微微侧头,果然,李景修当真对着她的背影深深拜了一拜。“还不是无可救药。”荀旖心想。
只听李景修继续道:“道长,若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很简单,”荀旖忙回过头去,走到楚王李景修的面前,道,“只要王爷肯出面,替她挡了这门亲事……就算取消不了,哪怕拖一拖时间,也是好的!”荀旖说着,又忍不住叹息一声:“贫道只是,不想看着她稀里糊涂地嫁给自己还不喜欢的人……距离她的婚期只有五日了。”
却不想李景修听了,只是一阵沉默。这不是荀旖想看见的反应,她不由得急了,忙唤了一句:“王爷?”
“此事,我无能为力。”李景修说。
“怎会无能为力?”荀旖十分不解。
李景修苦笑一声,问道:“不知涵真道长以为,圣上为何会给他二人赐婚呢?”
荀旖自然是答不上来的,她根本没看过小说原文。只见李景修望向了波光粼粼的池水,继续解释道:“周太后并非父皇生母,她在世时,周家虽只是个侯爵,但权势极大。父皇忌惮周家,太后薨逝后,周家没了庇护,便一落千丈。浦渊父亲早逝,只留下他一个儿子,他小小年纪便进了军营,十七岁就跟着到边疆打仗,还好他有几分天赋,竟立下了不少战功。浦渊虽然年轻,资历不深,不够老成稳重,但可以说,周家如今的声名,全是周浦渊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和从前靠着太后得来的完全不一样。至于宁成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