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惜容死了。
赵三娘想带着土匪们打捞她的尸骨,可雨太大、水太急,根本无法行船。当暴雨终于停息,姜惜容早已尸骨无存。而当他们再回到河神岗时,河神岗上,除了乌鸦偶尔的喜悦啼叫,便只是一片的寂静无声。
那夜,喝了那锅汤的人,都已暴毙身死。幸存下来的,仅仅是那些年老体衰抢不到汤的人,以及在后厨忙活无暇上桌、也不能上桌的女人。
立在河神岗上,赵三娘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现在还有些恍惚,不敢相信昨夜发生的事竟是真实。
“都死了?”赵老大无比震惊。
“看样子……是。”赵三娘答道。
“还好没喝汤……那娘们儿真狠啊!你说,她还投河而死?”赵老大又问。
“是。”赵三娘回答。
“河上还有绿光?”赵老大越发惊恐。
“是。”赵三娘有些出神。
“完蛋了,有妖异,”赵老大着急起来,“我还想抢她做压寨夫人?她不会报复我吧?完了完了……”
赵三娘忽然想起了姜惜容临死前的话来,心中一动。“哥,”她看向赵老大,“以后,我们不要做土匪了。我们做个好人,可好?也算是给自己积德了。”
“啊?”赵老大没反应过来。
赵三娘没理会赵老大,只向前走了两步,又环顾四周,终于还是看向了黄河边的陡坡。
“她投河而死,死后又有异象,想来已非寻常之鬼,说不定被接引登仙了,也未可知……不如,我们为她立个庙吧。”赵三娘说着,回头看向赵老大,回忆着姜惜容死前的话语:“她说,日后,我们可以信她。”
赵老大一怔,只听赵三娘接着道:“哥,她已身死,这是你唯一可以赎罪的机会了。”她说着,又叹了口气:“只可惜,我们还不知她的姓名。墨丫头……终究不是个好名字。”
赵老大没有再说话了,土匪们也都沉默不语。赵三娘见状,不由得轻声叹息一回,又看向赵老大,问道:“哥,你觉得,你能活下来,是因为你命大么?”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她饶过了你啊。不然,她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致命的毒药放进每个人的碗里,不是么?难不成,你还心疼那些害人性命的赵家人么?”
赵三娘说着,仰头望天,又闭上了眼睛:“这河神岗上,再不能有人祭之事了。先前供奉的恶神,也万万不可再祭祀。话已至此,你好好想想吧。无论如何,这个庙,我是一定要立的。”
最终,土匪们还是为那个“墨丫头”立了庙。他们在河神岗附近找到了一处废弃的土地祠,稍加修缮,又用泥塑了雕像。土匪们手艺不精,这雕像连个形似都做不到。只有赵三娘记得姜惜容手腕上的胎记,朱笔一点,这才显出了特征来。